“……”
“但是,我卻相信,西軍還在!”徐辛望向他,堅定道,“四分五裂的那場混戰後,我沒見過那幾個副將回京,有的戰死了,有的重傷。我這些年多方探查,甚至在並州時親自去了銀州兩次,打聽到還有一個活著。”
賀蘭明月心頭一跳。
徐辛道:“那人叫李辭淵,從前封了振威將軍,現在不知在哪兒。”
“可不知在哪,怎能確定還活著?”
徐辛解釋道:“銀州城過去數年像被大寧拋棄了一般,卻還沒被柔然的其他部落據為己有,我想,或許有人暗中護著它。但這隻是猜測……西軍將領中,其他人都能查到後來如何,唯有這個李辭淵,像憑空消失了。”
賀蘭明月覺得她簡直瘋了:“你覺得他在銀州城?”
“直覺而已,我真的不能確定。”徐辛眼中有淚光,“西軍就像一種精神,如果他無處可去,就會回到銀州。而且……如果他活著,一定很想見你。”
那日他們談的時間不算長,徐辛為他準備了馬匹銀兩,還有偽造的度牒,足夠他一路行至銀州也暢行無阻。
分別時,徐辛將東西交給他:“以後就不要主動見我了,若京城有消息,我會設法傳信於你。”
賀蘭道:“是怕豫王知道麼?”
“不,我怕牽連你。其他的話不要問了,來,這個你拿好。”徐辛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銅製信物交給賀蘭。
他不明所以地接過來,黃銅燒成,虎符一樣的東西。
手中隻有半截,那形狀……竟是一匹狼。
直到回了老秦的醫館,賀蘭明月耳側仍響著徐辛最後的話:“這是西軍虎符,你不必管我從哪裏得來的,反正也沒用了,就給你留個紀念吧。”
“狼是西軍的象征。”
“你既為將軍唯一的兒子,理應收下它。”
回憶戛然而止,賀蘭明月睜開眼,想了想,摸出那枚虎符。
沉沉的重量,不透光,也沒有任何機括。正麵的狼頭隻有一半,獠牙凸出,眼神凶惡。那句話讓他握緊了它,感覺那冰冷的溫度。
狼……是西軍的象征。
他在這一瞬間懵懂地明白了宿命帶給的責任感。
又過半月,賀蘭明月行動自如,雖然偶爾會體力不濟,比起之前仍算基本痊愈了。他一好轉,立刻想要離開洛陽。
老秦沒有攔著他,默許了這人的行為似乎意味著他就沒事。不僅如此,老秦為他調配了一路上能用的藥,輔以藥方一張,以便未來不時之需。賀蘭明月無以為報,隻得加倍地付給老秦酬勞,但那怪脾氣的老頭硬是隻收了一塊碎銀。
賀蘭明月身無長物,徐辛為他準備的東西就是全部,隻需用一個包袱便能裝下。他辭別那日,老秦早早地出了門,謝碧躲在屋中,不出來。
站在院門口,兩匹駿馬不耐煩地蹭來蹭去,賀蘭明月朗聲道:“謝碧,我走了!”
房門猛地被推開,謝碧背著個巨大的包袱跳出來:“等我一會兒!”
賀蘭明月愣住:“你不是不愛去塞北嗎?”
“小爺思來想去,實在不放心你個傷患去那種八月飛雪的苦寒之地……嘿,別感動,去了就輪到我吃你的住你的了,到時候你別嫌我事兒多。”謝碧鼻子裏哼了聲。
心口淌過一陣暖意,賀蘭明月情不自禁地笑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