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段(1 / 3)

春夜,東風終於有了三分暖意,與從前相似極了的畫麵,他隻想哭。

高景無法說服自己,那隻握住他的手溫暖如舊,賀蘭明月卻再也不是他掛懷了一千個日夜的賀蘭明月。

大漠年歲更迭,賀蘭明月變得更加耀眼,更加強大,甚至通情達理得過了頭,但再也不是、也永不會是對他說“何須明珠引路”的那個賀蘭明月了。

怨不得我,那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呢?

高景捂住了眼睛,頭痛欲裂。

他放開手讓人留自己靜一靜,但賀蘭明月在他身前站著沒走,寬大幹燥的手掌撫過高景後腦把他往前一帶,讓他整個人靠在自己懷裏。

視覺失明,聽覺卻更甚從前靈敏,所以高景耳邊賀蘭的心跳如擂鼓。

他的聲音沉沉傳來:“現在問你了,你定會毫不猶豫告訴我想聽的答案。但我知道,這不是你自己想明白,而是我逼你說出口的。小景,感情無強求,我會等你自己明白,不娶別人,也不要別人的好。”

高景知道凡事有代價,抓緊了他:“如果我想不明白呢?”

賀蘭明月撫過青絲繞指三匝,好像從來沒有這般溫柔地笑過:“那我對你就沒那麼重要。到時各取所需,我走了,我們也不必再相見。”

他總是先一步想得透徹,不管是繾綣愛慕,還是殘忍訣別。

天之驕子初次有了喜歡卻可能得不到的東西,這幾乎能折斷他驕傲的頭顱了。他隻得接受這個事實,找不到半點應對之法。

原來世界上不是隻有他想要的。

高景抱著他隻是搖頭,卻喉嚨脹痛發不出半個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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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卷~也是最後一卷了

第78章 我有迷魂招不得(二)

那天賀蘭明月不知道自己怎麼狠得下心走出高景的住處,把他自己丟在黑暗裏,好一會兒後才讓阿芒去照顧他。

可話說出來他便舒服得多,像久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驀地移開,因為曆經多年差點與傷痕和血肉長在了一處剝開時會牽動他的痛與苦,但那都是短暫的。

說了之後,心病再不會淤積為沉屙。

翌日元瑛果真請了位平城的名醫前來替他治療傷口。

斬殺花穆之前賀蘭明月左肩就有箭傷,後來反複牽動,北地嚴寒又沒有及時處理,凍傷加上回暖後的潰爛,賀蘭明月一直處在低熱中。他當這是經年不到中原驟然環境變化引發的正常不適,以為時間久了會自行好轉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醫者深入檢查他左肩傷勢後深深皺起眉:“稍有不慎,你整條左臂都會廢啊!少年人戎馬生涯也太不注意自己了!”

賀蘭明月欲言又止,高景急道:“可還有救?”

“耽擱太久,光是藥石起不了什麼作用,或許輔以金針之術可助你好轉些許。”大夫想了想道,“從今日起老夫每天施針一次,另外再開幾貼藥鞏固內裏。但切記不可提重物,若是行伍之人,在痊愈前更不能上戰場。”

“先生這是為難我。”

大夫有幾分脾氣,聞言吹胡子瞪眼地教育起了賀蘭:“傷勢嚴重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眼下陳明利害,若這條手臂你正不稀罕老夫幫你考慮那麼多作甚!年紀輕輕的豈可隻顧眼前?”

他這幾句話令賀蘭明月忽然記起遠在洛陽城中的老秦,也不知是否天下大夫都這樣,啞然一笑,應聲收了全部棱角,除下左臂衣裳。

施針中,高景就在一旁緊張地看,賀蘭明月覺得他比自己還上心。

金針入脈隱隱作痛,賀蘭明月眉心一皺,餘光瞥過高景的腿時唐非衣的話莫名浮上心頭,他見大夫暫時歇息了,問道:“經脈若盡廢,這金針之術還有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