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段(1 / 3)

診脈後都說……王爺這樣的年紀不停嘔血,恐怕不會長久。”

高景深深皺眉:“怎麼會這樣?”

話音未落寢閣門應聲而開,最外麵守著的是陸怡。他受了不少罪,蓬頭垢麵衣衫不整,雙眼發直地坐在台階上,全然沒在意是誰來了、高泓又發生了什麼,一顆心全係在寢閣裏那人身上。高景經過他隻看了眼,歎口氣,一句話也不說。

林商終於出現,他臉上有傷,小聲地報告:

“屬下帶人先一步入鬼獄時和豫王的人碰了個正著,他們沒有和屬下糾纏的意思,很快便撤退。但王爺狀況不佳,手腳都有用刑的痕跡,站不起來,好像還被下了毒,從鬼獄帶出來到現在一直嘔血,陛下……”

“行了別說了。”高景打斷他,“不論如何朕看了再說。”

林商點頭稱是,餘光瞥見賀蘭明月若有所思的神情,想問,最終閉了嘴。

外麵是白晝,但寢閣四麵的窗和門都關得死死的,烘出未退的令人煩悶的暑熱。

榻邊禦醫已經跪了一地,誰都不敢抬頭告訴高景有什麼結果。

再三要求下資格最老、平日膽子也最大的孫禦醫才戰戰兢兢道:“王爺的心肺頑疾多年未愈,而且有寒症,自小都在宮內溫養不敢折騰。這次陡然去了那個又冷又濕的環境,原本從不在夏秋發作的寒症立刻犯了……”

高景看一眼麵如金紙的那人,幾乎沒有心口起伏,沒料到會是這樣的見麵方式他跟著眼酸,道:“這些朕心裏明白,其他呢,嘔血是怎麼回事?”

孫禦醫道:“用刑在手足,加上毒酒,傷了厥陰、太陰二脈,雖然毒已經解了……故而會嘔血不止。”

“這個混賬……!”高景低罵一聲,焦急道,“你們能救嗎?”

孫禦醫沒有說話。

死一般的沉默,甚至高景都沒法責罰這些禦醫。他無奈地揮揮手讓人都離開,自己挨在高潛榻邊,卻沒膽子去看一眼他滿是傷痕的手指。

高潛睡著了,表情很平靜隻是微微張著嘴,氣息微弱。

但高景突然很怕他就這樣一直睡了下去。

“我在……洛陽認識個人。”賀蘭明月毫無預兆地說,“當年被扔出宮外,謝碧帶我去他那裏診治,雖是脾氣怪了些,說不定……知道些偏方。”

高景撐著額角:“我明白你的意思。”

賀蘭明月以為他不想讓高潛受罪,可人已經這樣了,便道:“總要試一試。”

“我得先問陸怡肯不肯。”

賀蘭明月一怔,隨後反應過來。

屏退閑雜人等後林商好說歹說將陸怡勸來了,他失魂落魄,一進寢閣目光便看向了那張床榻。賀蘭明月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怡,他印象裏這人陰沉又冰冷,像個隻會聽話的木頭人,隻有那次在醉逍遙的樓梯間說起“秣陵故人”有了一絲溫度。

陸怡半跪在高景麵前行了禮,不待說什麼,高景率先道:“朕想以王叔的病症廣招天下名醫,你肯麼?”

陸怡沒說話,壓根不把這話聽進去就搖頭。

“不要?你不想救他?”

又是長久的緘默,林商受不了充斥著悲哀的氣氛先行告退。賀蘭明月看向陸怡頹喪的側臉,他的下巴一直在發抖。

但高景有的是耐心,他等來陸怡道:“……朗朗不肯。”

陌生名字與陸怡嘶啞得如同刀刮過生鏽鐵片的聲音都讓賀蘭明月情不自禁地背後一陣發麻,他來不及想“朗朗”是誰,聽高景道:“為什麼?”

“他昨日說……想死。”陸怡說出死字時難以言喻地哽住了,他好似很久沒有說過話,需要長時間才能組織好語言字句,“聽聞駐軍已經到了城外,他說,被救出去也半死不活就不必再費時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