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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封賞則要等到大朝會再統一行事,下獄、連坐、審查的詔書雪片似的飛到中書門下,掌權此處多年的慕容詢卻人在大獄內。

這些都暫時與賀蘭明月無關,他每日隻用探望徐辛。

近來風言風語聽了不少,賀蘭對此一知半解盡數拿去告訴徐辛,末了問道:“為何要拿慕容詢開刀?”

躺在榻上的女子還下不得床但臉色日漸紅潤,她聞言笑了笑:“從道武皇帝那時起,慕容氏就為我大寧最尊貴的權臣世家。有的人認為慕容氏不如賀蘭、宇文和元氏顯赫,也沒有封王,但他們才是真正把持著大寧命脈的一族。”

賀蘭“嗯”了聲:“這事兒我聽冉雲央說過,他解釋因為高氏與慕容氏在許多代之前同族同宗,隻是高氏得了天命。”

徐辛點頭:“的確如此,從前至今證明了高氏的人更適合當王。慕容氏不服,每次都被壓製著,到慕容詢父親那一代時已經不甘心屈居人臣之位了。你聽說過他麼?”

“好像是做了……中書令?”

“不錯,那時先帝年少,由太後趙氏垂簾把持朝政。她一介女流能執掌天下十年之久,離不開慕容氏與母族趙氏的支持,中書令就用了這個機會,開始借鞏固王權之名打壓塞北三衛——而實際上,他隻想借機除掉朝中的異姓王。”徐辛輕咳兩聲,繼續道,“你也知元氏在那時自行請奏削去了東山王爵位。”

賀蘭明月若有所悟:“我明白了,莫非太師是用這方法折損小我保全大局,他不想和慕容氏硬碰硬?”

徐辛道:“沒人能和慕容氏硬碰硬,尤其在慕容詢入仕後。”

當世大儒,門生無數,後來還做到了太子的老師……此前慕容氏把控朝臣靠威逼,靠利誘,在慕容詢之後便是靠聯合士族拉攏百官。

先帝一道旨意要清除朝中潛伏已久的世家實力,開春闈,廣納寒門子弟。慕容詢順勢而為,先是才子之名傳遍大江南北,滿腹經綸加上高貴出身足以被寒門中難以出頭的士人奉為導師,名正言順地以提攜之名結黨為政。

經過建元、景明年號更迭,再到高景即位時,慕容氏已經被慕容詢養成了龐然巨粅,坐擁無數門客與學生,不可輕易撼動。

此刻,另一個野心家浮出水麵,同樣帶著超過二十年的鑽營和豐厚籌碼與他們達成共識:不能讓繼承孝武帝遺誌,要緊接著掃清朝野汙濁的高景坐穩帝位。

高泓要君臨天下,慕容氏要繼續權傾朝野,雖是各懷鬼胎,利益卻是永恒的。

想通這一層,就很輕易地解釋了為什麼高泓一倒台,高景立刻扣押慕容詢——這大約成為北寧開國以後高氏鏟除慕容氏的最好時機。

高氏能忍一時,卻不可能忍一世。

什麼天命,君臣,同宗同族的先祖,能坐江山的隻能有一個姓氏。

“既然是如此……”賀蘭明月頓了頓又問,“我怎麼還聽聞了,什麼慕容氏曾經讓先帝向柔然割地求和的事?而被割讓的那一片城池中,就有隴城。”

徐辛反問:“你不若猜猜看他的用意。”

隴城對賀蘭氏而言是永遠的一道傷,賀蘭明月出生時它已經劃歸柔然。他尚且覺得恥辱,西軍舊部、賀蘭一族更加不能容忍。

封地都城怎麼能輕易割讓,何況那時怎麼需要求和?

“是了!”賀蘭明月恍然大悟,“我記得彼時……皇帝要打南楚,但柔然蠢蠢欲動北方不安定,全國最精銳的軍隊便是西軍,皇帝想調動他們,又怕西軍一旦離開北境柔然會立刻反撲,屆時南北同時作戰,沒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