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先提拔一批士人入朝,再談改製。”
“無所謂。”宇文華伸了個懶腰,“他要我留,我就留;要我走,我立刻麻溜滾。”
賀蘭明月問:“你想一直留在洛陽麼?”
宇文華奇怪地看他一眼,剛要答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道:“我留在洛陽,你心裏真能舒坦?你不是聽見我名字都膈應麼?”
從前的確是這樣,但現在已完全沒有了,賀蘭明月不忸怩,承認後道:“你可看好了,如今不是我要死皮賴臉,是小景離不開我。你若想留下來,輪不著我擔心,恐怕他才會終日煩惱你另有企圖。”
宇文華聞言先愣怔,後大笑著拍他半晌,比了個大拇指。
清風拂麵已有幾分涼意,大朝會在午時三刻終於結束,各類詔令也紛紛發了下去。
隴西王冤屈洗清,爵位也相應追封回來,唯一的遺孤自然繼承了“隴西王”的名號和從前封地。又因賀蘭明月平亂有功,在紫微城南、洛陽東北賜了一座王府,賜朱雀令,準其隨意出入皇城,至於其他珠寶金銀的賞賜更是不勝枚舉。
西軍舊部若有重新歸於賀蘭明月麾下的即刻整編,待到重新征兵演練後駐守銀州,賀蘭明月就順理成章地成為西軍的新一任統帥。
之後再封賞,柳中城女帥萬裏霞、唐非衣並幾千位女將在肅州一役支援有功,萬裏霞又為明月堂兄賀蘭竹君的妻子,封了郡君。而唐非衣謝絕了入朝,故而高景賜下九封空白諭旨,以示將來的榮恩。
元氏、臨海宇文氏,朱雀衛、白虎騎,平城長公主……還有諸多為勤王貢獻血汗的將領與文臣,也都一一或加官進爵,或封賞無數。
細細算來,有朱雀令、西軍虎符在手,冉雲央的朱雀衛盡管名義上隻效忠帝王但他依然能調兵,而隴西王的爵位又輕易無法撼動。雖然現在依舊無正經官職傍身,朝野內外卻都知道若賀蘭明月想,就能左右大權。有些坊間傳言,說盡管三省、六部、九寺沒有一個職位是他的,賀蘭明月卻才當做大寧如今的第一權臣。
高景幾乎把天下都交給他。
可惜第一權臣不太喜歡對朝政指手畫腳,也自認沒那個本事。
待到散朝後人都走了,賀蘭明月從回廊繞回太極殿中。
四麵空蕩蕩的,那些華麗的朱紅牆柱與琉璃燈盞安靜地佇立。他一眼看見了還在龍椅上的人,那身盛大朝服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了。
賀蘭明月踏上台階,高景便自然地讓出一半位置:“來坐。”
他猶豫了一刻,骨子裏自小被灌輸的尊卑作祟,那把龍椅帶來的震懾猶在。可也隻有一刻,高景殷切地看向他,賀蘭明月便在他身邊坐下了。
“感覺怎麼樣?”高景問。
賀蘭明月摸一把身下軟墊後誠實道:“沒有想象中那麼舒服。”
這話把高景逗笑了,他點頭:“其實監國時我偷偷地坐過,有天散朝,父皇被扶去歇息了,我就自己跑上來……那會兒我是儲君,但也不能被抓住,否則搞不好慕容詢就會參我一本‘大不敬’。”
“我記得他以前一直針對你,在漱玉齋也一樣。”賀蘭明月皺了皺眉,仿佛有什麼關竅被打通,“因為那時,他就覺得你會是個威脅嗎?”
高景道:“或許他一直以為我才配不起儲君之位……慕容詢更喜歡昱弟,我能理解。除卻與伯父有關,昱弟的確更聰明也更適合做帝王。若淩氏當年乖順些,不行厭禱,說不定父皇真的會立昱弟為儲君。”
可淩氏恨透了先帝,仿佛一切就此注定了。
他才剛剛追封了高昱為燕王,贈太師。此時提起,往日種種分明過去隻有數年卻恍如前世。賀蘭明月聞言,不禁握住高景的手低聲安慰:“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