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2)

晴低頭這許多時候,脖子酸痛得厲害,問秋正對著炕沿給她捶背捏肩,聽到有人進來,回身看了看,嘴角一撇,“我家姑娘的手藝,你可服了吧?”

六皇子走兩步,看著楚晴道:“小爺記你的情,今兒來得倉促沒帶東西,回頭給你賞。”

高興了就賞,不高興就摘腦袋,果然是皇家人耳濡目染,自小就知道恩威並施。

楚晴幫六皇子補衣泰半是替自己消災,再者以後見到他的機會基本沒有,故而並沒把他的話當真,隻歪了頭讓問秋更方便揉捏,“好,我等爺的賞。”

六皇子卻很鄭重地說:“君子一諾千金,小爺說話算數。”頓一頓,“我叫蕭文宜,行六,以後見了喊六爺!”

蕭是國姓,幾位皇子的名諱雖說不是人盡皆知,可問秋這幾日聽徐嬤嬤麵提耳命,也多少猜出些什麽。

再見眼前這位周身的氣勢,問秋手一哆嗦,失了力道。

“哎喲,”楚晴吃痛,驚呼出聲。

問秋忙低頭察看,卻見她細白嬌嫩的肌膚上多了兩道紅印,所幸並沒出血,忙不疊地又請罪。

等回過頭來,六皇子已經走了。

想必覺得在四房院耽擱的時候已經夠久了,倒是識相。

楚晴舒口氣,讓問秋伺候著披上鬥篷,“去花園裏看看。”

聞香軒裏的詩會仍沒散,楚晴隔著洞開的窗欞探頭瞧了瞧,見正北的墻上掛了一幅水墨畫。畫的上半邊是大塊的空白,隻有遙遠的天際飛著一排大雁。

而近處,是匹挺立的駿馬,駿馬三足騰空呈飛躍之勢,仿佛下一刻就要奔馳遠去,而馬頭卻轉向後方,像在等待或者期盼著什麽。

秋風吹過,它長長的鬃毛迎風飄揚,銅鈴般的眼睛裏卻像蘊含了水汽般,哀哀無助。

憑空給人一種悲涼的感覺。

是誰,竟然畫這樣一幅畫,分明是雄姿勃發、氣勢昂揚的駿馬,為何卻有這麽讓人哀傷的眼眸?

被這畫吸引著,好半天楚晴才回過神,看到屋裏有七八個人,正圍在一起抄錄著什麽。楚晚默默地坐在旁邊,臉上勉強擠出個笑意,幾乎比哭都難看。

楚晴自不會這個時候進去觸眉頭,見沒人註意自己,給問秋使個眼色悄然離開。

問秋已打聽清楚了,低聲道:“畫是銀安公主讓人從外院要過來的……二姑娘原本說趁著梅花開,作幾首應景的詩,又拔了頭上金簪做彩頭。銀安公主說詠梅太老套,不如就著畫作幾首詠馬詩,這會兒各位姑娘正評判優劣。”

看楚晚的表情,用腳趾頭也猜得出她的詩定然不怎麽樣,許是正可惜那支金簪吧?

想起前兩天,楚晚難得的跟她與楚暖討論,起什麽詩題,詠雪還是詠梅,或者是賀壽?要不要限韻,限體裁,時間定多久合適?

她跟楚暖詩才都平平,給不出好建議,楚晚恨鐵不成鋼地說:“我跟你們商量也是讓你們心裏有點數,免得一炷香燃完了,連兩句都湊不成,平白被人笑話。”

想必楚晚費心準備的就是詠梅詩,誰知銀安公主橫插了一杠子。

楚晴替楚晚可惜,卻又忍不住幸災樂禍。

既是輸了,那就大大方方地認著,倒是做出這副難看的樣子才真正讓人笑話。

離著寧安院尚有一段距離,迎麵遇到了翡翠。翡翠笑道:“正打算往花園裏去尋人呢,廚房裏飯菜都備好了,隻等著各位姑娘回來就擺飯。”

楚晴也笑著應道:“二姐姐她們在聞香軒作詩,想必快結束了,四姐姐我倒沒見著,許是在賞荷亭。”

翡翠支使身後跟著的兩個小丫鬟去尋找,自己對著楚晴福了福,“謝謝五姑娘願意提拔珣哥兒,珣哥兒年紀小行事不周,若有錯處姑娘盡管責罰……隻求姑娘以後給珣哥兒一條出路,奴婢願做牛做馬供姑娘驅使。”

珣哥兒是翡翠的弟弟,大名叫盛珣。在門上跑腿四年了,眼見著還得繼續跑腿,翡翠不忍心見弟弟這樣耽擱下去,曾婉轉地求過文氏。

文氏隻笑笑,並沒說什麽。

沒想到,前兩天弟弟說徐嬤嬤跟他談過,五姑娘願意用他。雖然暫且還得在門上當差,但以後會找機會把他送到鋪子裏當夥計,再以後就可以管事,而且五姑娘要是出閣,他是得作為陪房跟過去的。

能作為陪房的,都是主子心腹,要麽經管著主子的鋪子或田莊,要麽就在婆家當管事,都是要重用的。

要是擱在以前的楚晴身上,翡翠還會猶豫,可這幾個月楚晴在寧安院的舉動都落在翡翠眼裏,她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漸漸改觀。

甚至,翡翠想,依著五姑娘的聰明,興許比大姑娘都要嫁的好。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告訴弟弟,“以後就聽五姑娘的,五姑娘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

寧安院是五間正房帶四耳的大院子,穿堂有三間,正中立著麵四扇的紫檀木鑲梅蘭竹菊蘇繡的屏風,屏風兩側各擺著四張大圓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