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酒樓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好東西,想必是周成瑾手裏的。
想到那天她在井裏幾乎支撐不住,而他笑吟吟地俯在井臺上喊孫家老二,楚晴恨得牙癢癢。
他吆喝那一嗓子害得她差點脫手,要不是腰間還纏著一圈井繩,而且她反應快,沒準半截身子就進了水。
屆時濕漉漉地被拉出來,周遭那麽多人看著,叫她是死還是活?
周成瑾那種德行的人,楚晴自然不指望他能出手相助,但也容不得他落井下石。
這筆賬,不管是孫家老二也好,還是周成瑾也好,楚晴都會一一地算清楚。
其實這三天,周成瑾也好過不到哪兒去。莫名其妙地,總是想起井底下那張慘白的不成樣子的小臉,還有那雙眼,猶如白水銀裏盛著一汪黑水銀,烏漆漆地盯著自己,先是警惕後來是恨。
她憑什麽恨自己?
上次在寧安院門口,她連個福禮都沒行,連聲好都沒問,就像眼前根本沒這個人一樣。
既然是素昧平生誰都不認識誰,他為什麽非得救她?
而且想讓他救人,總得開口求一聲,她不說話,他還以為她故意吊在那裏好玩呢。
還有,羅掌櫃是他的人,追根究底也算是他救的……
周成瑾一點點替自己辯解,越辯解越覺得自己占理兒,可心裏怎麽就是覺得不對勁兒,覺得心虛,好像有多對不起她似的。
就像那天,看著她虛浮無力地往外走,看著井繩上沾著的絲絲血跡,不知哪根筋不對,張口就吩咐廚房熬薑湯,又巴巴讓尋歡把那瓶玉肌霜找來。
玉肌霜是太醫院根據古方配製的,因為材料難得,一年也不過能製成三五瓶,都是留在宮裏用。這還是他上次跟承恩伯世子打架傷了手,祖母特地進宮討得。
怎麽腦子一熱就送給了她?
越想越煩悶,幹脆不去想,策馬到了雙山書院找楚晟出去喝茶。
楚晟婉言拒絕,“……府裏五妹妹臥病在床,正打算去買點好玩的物件給她解悶。”
聞言,周成瑾心頭就是一梗,狀做無意地問:“是什麽病,不會過人吧?”
楚晟隨口就答:“不過人,就是前兩天出門受了驚,加上感了風寒。”
受了驚,受了驚……周成瑾默默念叨著,瞧她那天的神情,慌張是有,卻沒半點害怕的樣子。
敢情也會受驚嚇。
活該,既然害怕怎麽不說?就知道裝!
想是這般想,嘴裏卻不受控製地說:“東安門外有家古玩鋪子,裏麵總有稀奇玩意兒,不如去那裏看看。”
楚晟笑道:“我知道那家店,不過五妹妹的喜好有點特別,我去其它地方尋摸尋摸。”拱手跟周成瑾道別。
周成瑾站在原地呆了呆,突然追上去,“左右我也閑著,不如一起去看看——”
☆、第32章 病愈
楚晴倚在大靠枕上閑閑地擺弄著手邊幾隻匣子,“咯咯”笑出聲,“嬤嬤,我覺得偶爾病一次兩次挺好的。”
徐嬤嬤正欹著讓問秋給她貼膏藥,聞言忽地坐起來,“姑娘說什麽話,哪還有想生病的?”
“生病不用頂著寒風去請安,想吃什麽廚房裏就做什麽,還能收到好東西。”楚晴得意地扳著指頭數,“伯娘送兩隻蝴蝶釵,大哥哥給我一對蛇紋手鐲,還有四哥哥,畫了這麽多花樣子,回頭一一繡出來。”$$
徐嬤嬤掃一眼那幾隻匣子,失笑。大夫人送的釵雖然精致倒還正常,出門做客時候戴著會格外顯活潑。大少爺楚景送的手鐲看著實在……材質像是銀的,卻是那種烏漆漆的銀,雕刻成蛇形,纏在手腕上幾乎能亂真,打眼一看能嚇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