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阿魯罕遠遠站在溪邊,冷著臉看著徵羽竭盡所能的帶著董蘭逃生,他看著這一幕,卻並沒有去阻攔,隻是冷冷看著。
就如同,淩晨,他知道徵羽取了他的鑰匙打開了他的木箱,取了裏邊的文書的時候,他沒有製止一樣。
完顏阿魯罕隻是冷冷的看著,那對鷹眼裏沒有一絲情感。
第十四章
徵羽與其表兄進入營地對麵的樹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徵羽將表兄藏身於茂密的草叢後,便將那張攜帶來的琴放置在了對方身側。
“蘭哥,琴腔裏有一份關於這支軍隊編製與部署的文書。”
徵羽坐在董蘭身邊,平淡地說,他昨夜淩晨盜的正是完顏阿魯罕那隻放文書的木箱裏最重要的一份文書。
“徵羽。。。”董蘭不知道說什麽,他想支起身子,但並不能夠完成,於是隻是仰頭看著徵羽。此時他四肢因長時間的捆綁、血液不流通所造成的麻痹已經散去,但畢竟多時未進食加受傷仍舊很虛弱。
“蘭哥,你並沒有錯怪我,我是屈服在了金人的腳下。。。或許,比這更糟糕。”
徵羽慘烈一笑,他蒼白的臉上,嘴角的部位有著一片淤青,他遭受過暴力,董蘭並非看不出來。
“徵羽。。。這是亂世,王侯將相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你我隻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董蘭歎息了一聲,痛苦的扭過臉去,他無法釋懷徵羽何以會在金人裏邊,他也不清楚徵羽到底遭遇過什麽與及吃了多少的苦頭。
“蘭哥,我該走了。” 徵羽想起身,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該返回營地。
徵羽話剛說出來,董蘭卻猛得抓住了徵羽的手,死死不放。
“徵羽,你哥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酸腐書生,你這樣回去會死的!”
董蘭激動的說道,無論徵羽以什麽方式盜到了文書,但是金人一但發現這事,必然會要徵羽的命。
“我不回去,能到哪去?” 徵羽拉開了董蘭的手,輕輕說道。
他沒想過逃離,因為逃不掉,這是其一,其二,即使現在他真走得掉,但他亦不會走,他得承受後果,盜取文書的後果,背叛完顏阿魯罕的後果。
“蘭哥,我跟你一起走,隻怕你我的命都活不成,我必須得回去。”
徵羽說的也是事實,而這事實董蘭也理解,無論徵羽是怎麽得到金人的允許放了他的,但一旦徵羽有反心,必然會被追殺。橫豎是死嗎?
徵羽不願再多說什麽,他隻是起身折了些樹枝,蓋在了董蘭身上,將董蘭掩護好。
“蘭哥,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徵羽不等陷入矛盾與悲痛中的董蘭再說什麽,義無返顧的離去了。
出了樹林,走上通往營地的石橋,對上了對岸屹然站立的完顏阿魯罕的眼睛,很冷,幾乎冷到了心裏。
徵羽澀然一笑,他大概是以為他會乘機逃走?
然則,徵羽心裏卻明白,即使溪岸對麵的是駐紮著宋人的大部隊,他也仍舊會回金人這邊,他得麵對眼前這個冷戾的金國將領,為他所做的事情。
“琴呢?”
完顏阿魯罕隻是平淡地問,他打量著徵羽,看著他空蕩的雙手。
“我給了我表兄,他比我更應該擁有它。” 徵羽平緩地說道,他說得也是事實,這是張祖傳的名琴,曆來都隻傳給配擁有它的子孫後代。
“那麽,人呢?”完顏阿魯罕仍舊是平淡的口吻,他看著徵羽,一對鷹眼犀利而冰冷。
“你應承了會留他一條命。” 徵羽警惕了起來,他擔心完顏阿魯罕終究不會放過他的表兄。
“我說話算話。”完顏阿魯罕冷冷說道,他伸手捏著徵羽的下巴,撫摸著。
“徵羽,有時候我都不能相信,我竟能如此縱容你。”
冷冷得聲音,像冰一樣,沒有夾雜一絲情感,卻讓徵羽不竟緊握了手心。
“徵羽。。。”完顏阿魯罕將身子逼近徵羽,唇幾乎貼上了徵羽的耳朵。
“我問你,如果一個人,背叛了你兩次,且是關乎生死存亡的,你是否會原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