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1 / 2)

獨一人,特別叮囑了要幫徵羽成家立業,他死後才有臉去見他慘死的弟弟與弟嫂。

董蘭一一應承,即使沒有他的父親囑咐,他必然也會好生對待徵羽,就是不論血緣的關係,徵羽亦對他有恩,不隻一次救了他。

董老爺子,在重回揚州的老宅裏,並沒居住幾天,他的過世,使得董蘭悲痛欲絕,消沈了好些日子。

戰亂過後,董家隻剩這麽一棟大宅子與幾十畝荒蕪的土地,家裏的財物,早已在金兵進城時被洗劫一空。

董蘭本是想賣掉田畝,徵羽並不讚同,提議了暫時自己耕種田地,而多餘的租給農戶。

董家曆來為名士,董蘭一開始並無法接受淪為農夫,但後來大概是相通了田地是根本,這是他所有的財產了,買掉一時可換錢,但以後就沒著落了。

徵羽就這樣,在堂兄家又過了一段時光,董蘭夫婦對徵羽甚好,家境稍寬,便想為徵羽娶妻,徵羽雖拒絕過,但董蘭認為徵羽始終沈溺於過去,需要有個女人,來讓他組成家庭,重新振作,徵羽卻很堅定的謝絕了。

鎮江一役後的第八個月,董家的田地都租給了農戶,再也無須親自耕種維持溫飽。董蘭打算將一半家業過繼給徵羽,並且為徵羽說了一門親。

徵羽有著自己的打算,他想去戰火紛燎的邊境,他聽說每當宋金兩國不再歇火,兩國平民會在邊境置市易物。他未必想去金國,他尚有著理智,即使這幾個月,他想見一個人已經想得幾乎癲狂了。

即使是接近一下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也好,即使是能聽到他的消息也好。

鎮江之戰後,徵羽聽軍中的士兵的談論,知道完顏阿魯罕的軍隊並沒有被殲滅,而又沒有獲得阿魯罕的首級,徵羽知道,他必然活著。

離開前夕,徵羽跟堂兄說了他將遠遊,口裏說他打算去臨安謀求宮廷琴師的職位,他家世代為宮廷樂師,這並不難謀求,董家,一直有著琴藝冠絕當世的尊稱。

董蘭沒有勸阻,隻是將九霄環佩交予徵羽,作為琴中瑰寶,這張琴是無價之寶,董蘭不會私吞。

“那日,我藏於樹林兩日,後為民勇團所救時,昏迷了整整五日。等我清醒時,琴腔中的文書,因為淋了雨水的關係,已經模糊不清。”

董蘭將琴遞予徵羽,幽幽的說道,當時他被救,隻有人被帶走,後來五日後返回尋找琴,琴尚在,裏邊的文書卻被雨水泡壞了。

“我本以為那文書沒有派上用場,卻枉送了你一命,懊恨不已。我始終沒想到還能與你相逢。”

董蘭哀傷的看著徵羽,他為徵羽的決定感到悲傷,他或許知道徵羽想去的並不是什麽臨安。

“徵羽,我不問你如何能在金人中存活下來,我隻想問你,為何不肯娶妻,你這安逸的生活不過,想上哪去?”

董蘭知道徵羽不是要上臨安,或許他知道的東西遠遠比徵羽想讓他知道的多很多。

“邊境。”徵羽輕輕地說,他不想再騙自己的兄長,包括他那些不肯成親的推辭。

董蘭似乎並不吃驚於徵羽如此說。

“你從書院借了學習金人語言的書,為的就是回到金人中去?”

冷冰冰地口吻,董蘭這回話語中幾乎沒有了情感。

他不理解,徵羽為了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他要成為一個漢賊走狗,他要去金人那裏。

徵羽知道他的兄長必然是翻過了他房間裏的書,隻是他的兄長卻絕對不知道他為何要如此做。

“為了什麽?徵羽,我不知道你在金人中是如何生活的,你,在那軍隊裏到底。。。你。。。如何可以盜取到金將領的文書,何以能活著。”

董蘭殘忍的說出這麽幾個字,痛苦的別過了臉,如果不是今日徵羽執意要做如此糊塗的事,他不想質問徵羽,他以前就對徵羽有懷疑,甚至也有些猜測,但他寧願永遠不去想它。

“蘭哥,我這一輩子,永遠都無不會娶妻。。。” 徵羽輕輕地說,然後他合上了眼睛,終於說出了一個這八個月來一直都不曾說出的名字。

“完顏阿魯罕。。。我盜的。。。是他的文書,命。。。也是他給的。”

“啪”一聲,一個耳光狠狠抽過來,徵羽緩緩抬起了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對上兄長那厭惡的夾雜著種種複雜情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