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白樺,直指雲霄。光禿無葉的枝幹仿佛惡魔的爪牙。
皇遺月一直沒停。向著林子最深處而行。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前方一塊地雪明顯被人掃過。
中央,立著一方墳塚。墓碑是削得平整的一塊樺木,上麵筆鋒飄逸的“戴九歌”三字顯然出自皇遺月之手。沐清流走到皇遺月身邊,與他一起靜靜注視著那寂寥無言的墓穴。
皇遺月道:“我沒有來得及救她,隻匆匆立一個碑,便去追你了……”與挾持這孩子的人糾纏了七天,不想卻又回到這個地方。“那時我以為你死了。”皇遺月說這話的語氣很淡,有種莫不關己的冷然。
就在那刻,又一陣飛雪飄過。他忽然蹲下`身,舉手拂去了碑上的殘雪。
他的眼很冷、很平靜。可是他拂雪的動作卻十分溫柔,如同浪輕柔地卷走岸上細砂。
沐清流默然看著這一切,忽地上前兩步,將手搭在皇遺月的肩上。隻是,雙方都沒有說話。
沐清流多少有些了然。這個白衣如雪的男子真的淡漠一切嗎?真的是那種無血無淚人性泯滅的冷酷殺手嗎?
答案是——沒錯。
任何見過他動手的人都不會懷疑他的無情狠厲。任何人見過他傲然孤寂的姿態都不會懷疑他對人世的淡漠。
但,凡事總有例外。
這個男子同樣可以為了他的骨肉讓自己流血。可以為了一封信千裏迢迢赴約而來。
隻是他的眼眸永遠那麼清冷,誰也不知他曾把什麼收入心底。
“爹,母親是怎麼死的?”沐清流暗自移開話題。
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江湖紛爭。”
“……爹……”
皇遺月睨了沐清流一眼,從袖中拿出那塊刻著他這身體原本名字的玉配,遞到他手上。沐清流仔細看去,那塊玉依然溫潤無暇,卻左右看不出什麼端倪。
“傾天訣,天下第一神功,便藏在其中。傳說誰練成傾天決即可獨步天下。”皇遺月淡淡說到。
“難怪……”沐清流長長歎息一聲。他那母親攜帶這種至寶,又怎會不惹人注目?
皇遺月繼續解釋道:“但他們隻道傾天決在你母親身上,卻不知是如此顯眼的一塊玉。”
沐清流看皇遺月說起這神乎其神的玉,仿佛就如同講一塊石頭一般,不禁問:“爹不想要這個嗎?”這男子是很淡漠不錯,但,就算出於一個殺手的保命心態,也應該會想技術更上一層。
半跪在雪地上的男子輕輕搖了搖頭,眉目平靜,悠悠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我不相信有天下第一的武功。”
沐清流正待說什麼,餘光突然捕捉到皇遺月背後有一道冷光一閃。
“小心!”他急呼一聲,想也不想,就往皇遺月身上撲去。
霎時,隻覺得身體一輕,發現兩人竟騰空而起!白衣男子橫抱著他,在樹枝上借力一躍,閃電般縱身隱沒在白樺中。
皇遺月仍在吃驚。不是為了潛伏的殺手。早已發現有人埋伏。卻是,那個隻有五歲大的孩子下意思要保護他的行為,卻讓他略微驚訝。
難不成,血緣果真如此重要……?
但,皇遺月終究是天性冷漠淡泊。這個思緒一閃過,便不在追究。也容不得他多想……
“叮”地一聲,一把眉刀沒入他身側半寸白樺樹的樹幹中,竟然射透了枝幹又往前飛了幾米才落地!
這些人明顯和昨天今早的人不是一個水平……
沐清流心一緊,主動地環住皇遺月的脖頸,讓他得以空出一隻手禦敵。雖然相處時間尚短,但沐清流已明白,這個男子在某些事上出奇地固執,不大可能拋棄他自己走。那麼,他隻能盡力不成為他的負擔。
看見懷中孩子的動作,皇遺月馬上會意,右袖一展,彈出一把軟劍。
耳邊風聲突地一變,憑空多出幾道疾影,與他們平行飛掠。幾黑,一白,數道身影交錯,在枝椏中穿梭,竟宛如飛箭一樣!
皇遺月的輕功在江湖上無人能敵。若是他自己一人,要擺脫或對抗這些殺手不過小菜一碟。此刻負重而行,無論躲避還是出手速度都略有半分下降。
然,高手對敵,半分便是致命。
冰冷淡定的眸來回逡巡幾翻,皇遺月便從快的難以捕捉的殘影中分辨出,來的總共有七個人!自從方才那把眉刀過後,殺手每人手上竟都換上一把飛錘。
不待皇遺月細想,一隻鐵球已朝他背後直撲而來!皇遺月足尖抵上細細的枝條,驟然變了個方向,然,另一隻鐵球迎麵飛來。他借故重演,卻見對方七分發招方式十分古怪,各人隨意發招,每人飛錘全是一球化七,連綿不絕,雄渾的內力逼得皇遺月不斷轉向!
包圍圈,在縮小。不知何時,七人竟然將沐清流二人圍在中間。七人配合天衣無縫,從任何一個角度都無法突破封鎖!
劍影重樓(父子) 正文 第五章
章節字數:2387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