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類至今還無法消除饑餓。
木葉61年12月22日
風之國, 無風
國都中央宮
“這麼說, 我愛羅還是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還真是謝天謝地有人願意接手砂隱那個爛攤子。哦,年紀輕輕, 人柱力?你去和大臣們說清楚, 別和我提什麼年紀輕, 人柱力, 隻要他和木葉那邊關係好。人貴有自知之明, 要知道咱們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沙子裏銀礦鐵礦金礦寶石礦再多,隻要木葉一言不和給咱們再來個糧食禁運, 誰有本事從波風水門手裏搶糧食誰去,搶不來我就把誰拖出去煮了喂全國上下這麼多張嘴!”久未露麵的風之國國主說完幾個長句子,微閉著眼睛氣喘籲籲的揮手打發掉來傳話的內侍,繼續啃他嘴邊的雞翅膀。然後啃著啃著, 他就越啃越餓,越啃越餓,仿佛胃裏消化食物的不是胃酸,而是翻滾滾的赤紅岩漿,塞多少東西進去都會瞬間化為灰燼。
這讓這個由脂肪堆積起來的國主很想一腳踢翻桌案,拔劍斬斷帷幔,去聽那“乒乒乓乓稀裏嘩啦”的聲音。可他單單用想的就已經再次氣喘籲籲了。所以, 他最後隻是在心底裏悠悠歎了一聲, 他不喜歡白天。
白天要做事, 白天要見人, 白天他還得動腦子想問題。他曾經是喜歡做事的,在他還沒有這麼胖的時候,他也是喜歡和臣屬討論的,在他沒這麼胖的時候,他還曾經敏捷過,還是在他沒有這麼胖的時候。隻是現如今,他卻隻羨慕火之國那個小國主,他可愛小女兒的小老公,他的小女婿。那個幸福的小孩一直以來可以什麼都不做的享受人生,而他,隻要還活著就得擔心什麼地方一個處理不好然後民不聊生,滿地餓殍,國破家亡。
人民隻要能交稅其他的他不在乎,餓殍什麼的也餓不到他身上,但國破家亡別人都有可能屁事沒有,他這個國主再想活著就困難了。
他真不想死。隻要一想到他的圍牆,那排來自鐵之國的鍍金雕花欄杆還在沙堆裏若隱若現,澡堂池底,水之國的精美瓷磚破碎著暗啞黝黑的皸裂,花園裏來自火之國的妖嬈藤蔓因為噴泉的幹涸風化幾近變成標本,還有鑲嵌過寶石的雲之國的詩歌集,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就看不見了——這座占地廣大的府邸總是不經意在告訴他,他的國家曾經是多麼的繁榮強盛。至少,五大國裏也隻有他們沙之國的國主府敢叫“宮”了,很早以前這裏就是宮了。
隻可惜最後一位享受過如此殊榮的人是他的祖父。至於為什麼?自從60年前,那個叫千手柱間的忍者封印了九隻尾獸,並且在新成立的木葉召開首屆五影大會,還把尾獸分給擁有忍者村的五個國家,不,是分給了五個忍村……
肥胖的國主難得的停下了進食,他不服,真的不服,從他還瘦小的時候就不服。他想不明白,忍村明明依靠的是國家供養,隻是一個國家戰鬥力的一部分,國家理應有能力有手段對他們有所控製。但他的祖父和其他幾位國主為什麼任由幾個忍者一起開會來決定整個國家的命運。他的父親為什麼又任由砂隱對國家的無盡索取。直到,他真的見識到什麼是人柱力,什麼是尾獸。
忍者好厲害哈,利害到毀天滅地。血跡也好神奇呢,神奇到排山倒海。可即便如此忍者也是人,是血肉之軀,會生老病,會死……消滅不了也還能等著他們自己死。比如,他死了沒幾天的四代目風影。但人柱力即便死了,尾獸卻猶在,隻要再來個人做人柱力。
不過幸好,人柱力那種非人的存在又怎麼能是誰都可以做的呢?
所以,活著才能等到一個機會,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哈哈哈。”風之國的胖國主一想到他還會有無盡可能的未來,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的渾身肥肉都在震顫,依舊氣喘籲籲憋的難受。可還是在左右腋下兩個纖細美人兒的攙扶下走下了王座,回到內室,站到了一整麵牆的玻璃鏡子前。他在內侍的幫助下脫下了華貴的袍,看著自己如母豬一樣醜陋的胸前。那裏現在是肥厚的慘白的,但是他知道,隻要某個人稍一動念,那裏就會浮現出一串墨黑的筆跡微微散發著金光——他的第二道枷鎖,來自偉大的金色閃光的守護,“來人!我要沐浴更衣,把我鏽金線鑲紅寶石的袍子拿過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得隆重一些,是的,隆重一些。”
隆重一些才配得上一場期待已久的葬禮。
依舊是木葉61年12月22日
砂隱村,殘照
我愛羅喜歡風之國的葬禮。
首先,打開緊緊包裹著的珍貴白色毛毯,其次,大家一起離的遠遠的,排成半個大圓圈,最後,垂手站在那裏肅穆的抬著頭等。等天色漸漸黑了,頭頂隱約的呼嘯聲此起彼伏,就能看見這廣袤沙漠裏的天空霸主,張著扁毛的大翅膀,像被捅了馬蜂窩一樣,一窩蜂的撲到那塊珍貴的白色毛毯上,啄咬,吞咽,直到連個骨頭渣都剩不下的飽餐一頓,又一窩蜂的離開——活著的時候以野獸為食,死了就把自己血肉還給它們,這樣就能誰也不欠誰的了,就能無債一身輕的,幹幹淨淨的去死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