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非此意——” 蘇子侯一直不敢抬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昨夜臣之過,已罪當棄市。請君上切勿記在心上。”
“好了好了,別再耍滑頭。寡人素來言必信,行必果。答應你的,定會做到。”
蘇子侯忙道:“代國相之位,臣力不能勝。請君上收回承諾。”
“好你個蘇子侯,其他人都是拚了命想要升遷,你卻不領情。”陸衡站起來踱了幾步,終於在走到蘇子侯麵前時擺擺手,“也罷,我瞧範融這國相當得也還算稱職,先留著他便是。”
“謝君上!”
陸衡蹲下來,小聲道:“倒是你與寡人相與,也算天下至歡,甚難忘記。”
看著蘇子侯臉上一陣紅白,陸衡禁不住又刻意說道:“既然有了肌膚之親,其實犯不著如此生分。”
蘇子侯抬頭看了陸衡一眼,竟有些怨氣:“對微臣而言,怕是切膚之痛。”
陸衡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是寡人之過。之後必不會虧待於你。”
蘇子侯身份特殊,堅決不讓陸衡公開二人的關係,但這樣天天深夜入宮,多少也會引起注意。蘇子侯想能瞞便瞞,這樣於他與陸衡都比較妥當。然他未料到第一個發現事實的人竟會是範融。
範融私下把蘇子侯叫出來,開門見山道:“子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恐怕是在玩火自焚。”
“我不理解你的意⌒
第四章 推行新法後,陸衡重用蘇子侯,起兵伐梁,強吞周邊的小國。六年時間內,天下具畏陸之強。群臣共議國事之時,蘇子侯說之以伐周不如伐孔之利。眾勸陸衡攻周而後擊孔,陸衡不聽。
孔君使大將與陸軍偃戰,大敗之,乘勝取瀛邑。此戰關係重大,而陸君一意孤行,自後陸國舊將率私軍揭竿而起,擊退孔軍,挾公主而走。陸國周邊以此散,百姓因賦稅繁重而怨之,皆聽命於範融,新勢力崛起。
陸衡心知此乃蘇子之過,又不忍責之,便愈發暴躁不堪,殺人如麻。
每夜蘇子侯伴陸衡入眠,他時刻置劍與枕邊,並題字在寢中: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蘇子侯知道他不開心,道歉了無數次,但陸衡都隻是擺頭不語。
直到一晚,陸衡批閱文書後放下竹簡,持筆久久不動,直至墨水幹盡才低聲道:“子侯……你說寡人是否真的錯了?”
他說這話時並不激動,不過淡淡地問了一句。但蘇子侯與他相處數十年,對他了解不少。十年來,他第一次說出質疑自己的話。
這興許是最後的機會罷。
那一瞬,蘇子侯不是沒有動搖過。
而無毒不丈夫,成敗在於足下。
蘇子侯緩緩走到陸衡身邊坐下,溫言道:“百姓皆知您賢明,小人之言實在不必放在心上。君上,您從沒錯過。”
陸衡沉思著點點頭,用已經幹硬的筆尖在硯上劃了劃,繼續批閱奏章。
同一夜,陸衡仍舊伴劍而眠。
是年春,正月,陸衡壓製公卿,收回采邑。朝內皆傳國相以色侍主,勸陸衡貶義蘇子侯。陸衡複不聽。
翌年夏,旱,範融起兵而上。
陸國不敵新軍,不出半月都城周邊盡失守。蘇子侯作為軍師與將軍在外迎敵,陸衡留在宮內,準備帶兵後援。
剛拿出戰甲,便有人報說公主求見。陸衡對妹妹一直於心有愧,當下招其會麵。
然而,公主進來第一句話便是:“我已下嫁範融。”
陸衡苦笑道:“原來如此。倘或你不是那麼不開心,這也是寡人原先的打算。”
“你是我的兄長,範融是我的夫君,孰勝孰敗,我都不希望看到。若陸國敗了,我會請求範融為你免罪。”
今昔之感,陸衡心中百味雜陳,隻輕聲道:“寡人曾那樣對你,你卻如此……為兄……唉……”
公主端出一壺酒,微笑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讓我們兄妹倆忘記過去一切的不快罷。”
與此同時,範融已大敗陸軍,生擒蘇子侯。
滿都城飄揚著“範”字旗,軍隊上下歡呼雀躍。範融卻頭一個令人把蘇子侯扣押到足前:“決定殺你之前,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就不提了,陸衡對你有恩,你卻以仇報之。如此小人,現在弄得國破家亡,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