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闖出重圍
且往江東
再圖複興楚國
拯救黎民
妾妃若是同行
豈不牽累大王
也罷
離秋深深望向皇甫祺,牢牢地記著他的容顏。
他第一見他,是在那黑壓壓坐滿人的台下。
那時,他在台上唱的是這出‘霸王別姬'',
他沒見過他,眼生的很,所以留意的偷偷多瞄了幾眼,他注意到他嘴角勾起的笑,差點失神的忘記了下麵的唱詞。
那次沒留下多大得印象,卻唯獨記得那抹看似玩味的笑容。
直到將軍府的再度相遇,才恍然記得原來是他。
那時的自己,可曾明白,就那一抹笑,已經注定了將隨著他沈淪。
漢兵已略地, 四麵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妾妃何聊生。
皇甫祺立起身,想走上前說,秋兒,別唱了。
卻見離秋抬手指向他身後道:文安,怎麽有人闖進來了。
皇甫祺想著是誰居然敢抗旨進入離秋苑?
於是回頭望向苑門,空蕩蕩,隻有一地楓葉,像祭祀時鋪落的紅道。
哪有半個人影?
心髒忽然漏跳了幾拍,腦中閃過虞姬和霸王,那時的虞姬該是唱道:
大王 漢兵他~~~殺進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呢?然後楚霸王聞言回頭,就這麽一瞬間,他失去了虞姬。
皇甫祺猛然轉回頭來,看到的是離秋取下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匕首脫鞘,白閃閃的光芒刺眼而可怕,一瞬間就晃到了離秋的頸間。
這次,他演的是別霸王的虞姬,同時,也是別皇甫祺的離秋。
秋兒。
皇甫祺撲身上前,接住的是離秋飄然而落的身子,軟軟的,輕如羽毛,卻又仿佛重若泰山。
離秋的頸項間已有道深深的刀痕,慘白著,在皇甫祺還沒回過神時,開始滲出了殷紅的液體。
離秋不覺得疼,隻覺得身子越來越輕。
他看到了皇甫祺的笑,溫柔的、明媚的、寵溺的、孩子氣的、傻乎乎的、癡癡的、放任的、心疼的。
將軍府,他的文安說 [ 跟著我吧,我給你贖了 ]
離秋苑裏,他的文安說 [ 我要你真心喜歡我,因為我真心喜歡你 ]
被大皇子送回時,他的文安說 [ 對不起 ]
第一次幸福著疼痛時,他的文安說 [ 秋兒,我愛你 ]
在皇後殿中重逢後,他的文安說 [ 做我的隨身侍從可好?]
冬天開滿梅花的禦花園裏,他的文安說 [ 冷不冷?]
大病一場的噩夢後,他的文安說[ 秋兒 ,你是我的秋兒,是我皇甫祺這輩子最愛的人 ]
離秋想伸手,去抱住那埋在他肩窩哭得淚痕滿麵的人,微微抬起,不過一點點,又無力的捶了下來。
皇甫祺一聲聲的‘秋兒'' 遠了,遠了,越來越遠了,仿佛被古墓上的塵沙卷翻掩埋 ,聽不到了。
隻有那人的淚,滑落到他頸間,浸入他的心髒。
他張口,想叫,文安,聲音終是散在了風裏,那人聽不到了。
隻有讓那人的淚混合了如楓葉般紅豔的液體,陪著自己,一同砸入了輪回。
懷裏的人斷了呼吸,冷了身體 。
皇甫祺呆呆的抱著他,說:秋兒,你看, 飄雪了,雪是紅的。
抬起攤平在風中的掌心,那裏安然停落著一片楓葉。
身後,秋風卷起狂沙,漫天飛舞的楓葉,仿佛都來自秋末的那顆眼淚。
皇甫祺用手指沾起離秋眼角那顆如水晶般剔透的淚珠,這是他第一看到離秋的眼淚,也是最後一次。
半年不到,喪鍾再次響徹雲際。
曆朝來最年輕的一代皇帝化作了一抹隨愛而逝的魂魄,追逐著那顆用楓葉結成冰封印在他身體裏的淚,合上了眼。
秋兒,我來了,你會等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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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滾滾,情孽是障,死亡的縞潮,輪回的期盼。
下輩子,你還會不會在我身邊,癡癡傻傻的重複著。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那一滴伶人的淚,那一世帝王的情,
終會開出花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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