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杵額頭上見了汗,自古財不外漏,今日情況特殊,被他們看個正著,無論自己怎麼解釋也不好使了。隻能先把銀子拿回家去,以後再說。
雲朵聽說此事以後也很擔心,就怕有賊人上門偷錢,搞得家宅不寧不說,還讓家人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魯鐵杵見媳婦擰起了眉頭,趕忙想法子:“那就這樣吧,咱們把房子收拾得好一點,讓別人都能看出是花了不少錢的。再買幾畝地,這樣大家就知道咱們家裏沒有錢了。”
雲朵想了想,也覺得目前沒有更好的法子,隻能這樣做,就同意了他的想法。先拿出二十兩還給爹娘,剩下的四十兩分兩個布包包好,一包埋在了柴草堆底下,另一包放到櫃子底下的暗格裏。
上梁過後,就開始鋪房頂,這時房子就算基本完工了。剩下的便是抹牆皮,油漆窗戶,布置屋子等細活兒。
到四月中旬,這房子終於完工了。樣式精美、寬敞氣派,村裏人無不羨慕讚歎。
收工的這一天,魯鐵杵特意殺了家裏一隻大肥豬,給前來幫忙的眾位鄉親每人分了一塊。然後架起兩口大鐵鍋,把剩下的豬肉燉了滿滿兩大鍋肉菜。
正在眾人打算大快朵頤的時候,門口再次傳來了喧嘩聲。這一次眾人有了經驗,紛紛笑著恭賀:“二郎又要發財了,又有買賣送上門兒來了。”
魯鐵杵卻並未如此樂觀,到目前為止,除了周家,還沒有人肯高價買自己的硯台。何況周家十個硯台,需要好幾個月的功夫。這中間還有夏收秋收,再加上雲朵生孩子、坐月子,恐怕要忙到冬天才能完工了,眼下也接不了別的活兒。
眾人簇擁著魯鐵杵出門去看,剛走到門口就碰上牽著驢進門的魯鐵樹。
鐵慶大咧咧地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鐵樹,原來是你呀,我們還以為二哥又要掙大錢了呢。”
鐵樹拍開他粗糙的大手,挺了挺胸膛,驕傲說道:“是我怎麼了?是我,二哥就不能掙大錢了嗎?今日我還就是給二哥帶財運來,給新房添喜的。”
他的親大哥魯鐵鬆笑道:“你除了跟家裏要束脩,就是要吃穿,念書又不能掙錢,你還能帶著二哥發財?我咋就這麼想不通呢。”
鐵樹哈哈大笑:“你想不通就對了,我們讀書人的事,不是你們這種大老粗能想通的。今日縣裏放了榜,我們同窗之中共有六人過了童生試,成秀才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鐵樹自豪地拍拍胸膛,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在這樣的小山村裏,十年八年未必能出一個秀才。魯家河再早之前有一個老秀才,魯鐵杵、魯鐵慶他們跟著他念過幾年書,識得一些字,自那老人去世之後,魯家河的娃娃們就不能在本村念書了。
像鐵樹這樣想念書的,就要去鎮上開蒙,念幾年之後,轉到縣裏的私塾讀書。東峰縣沒有縣衙辦的公學,最負盛名的便是孟夫子辦的私塾。他很有學問,又是先賢孟子的嫡係子孫,所以孟氏學堂裏學子眾多。
跟著鐵樹一起來的,都是孟氏學堂裏的佼佼者。這次能考中秀才讓他們十分歡喜,對未來充滿希望。
“來來,大家看,這就是我二哥魯鐵杵,別看人很年輕,卻是個十足的老石匠了。經他手雕過的硯台,就像開過光一樣。咱們縣城裏周家的大公子,就是用了他的硯台今年考中了進士,前些日子特意來我們魯家河拜訪,又訂了十個新硯台送給他的同窗。隻要咱們都用上我二哥親手雕刻的硯台,金榜題名是早晚的事。”
跟在他身後的五個同窗,還帶著剛剛得中秀才的興奮勁兒。此刻,隻要是能對他們科考有用的東西,都不想放過,何況隻是五兩銀子的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