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她正在上愁, 擔心生了孩子吃不好,沒奶水,又怕做不好月子傷了身子。聽胡牽娣這麼一說,她便真的動了心, 轉頭看著鐵鬆道:“是啊, 魯家本就是一家。都是魯家的子孫,怎麼就如此偏心呢?多教幾個人怎麼了,老五媳婦說的對,以前年景好有收成咱們不怕。可眼下天災不斷, 就應該把這手藝教給大家。”
鐵鬆把臉一沉, 筷子在碗上一摔,“啪”地一下, 嚇得媳婦白氏一抖:“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輪的著你說話?大嫂能明白這是別人挑撥,怎麼就你不明白?就你這榆木腦袋,還能生出個靈光的兒子來?我咋就這麼不信呢。”
“你……”自懷孕之後,白氏一直頗受優待,今日當著眾妯娌的麵被丈夫罵個狗血淋頭,氣得她眼裏含著淚花起身就走。
白氏起的急,肚子磕在了桌沿兒上,當即捂住肚子哭喊起來:“哎呀,我肚子疼,受不了了,要生了。鐵鬆,這孩子要有個三長兩短,就是被你害死的。”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鐵鬆見她不像裝的,趕忙跑了過來,扶著媳婦回家。
白氏臉色發白,額頭上滾落了汗珠,腿上邁不開步,嘴裏急吼吼地喊:“要生了,真的要生了,這可怎麼辦呀?”
魯鐵杵見狀,伸手推了一把鐵樹:“你跟鐵鬆一左一右架著她,趕緊送她回去。鐵樹媳婦兒,你趕快跑回去告訴二嬸。鐵峰媳婦,你去村西頭把會接生的劉婆子找來。鐵慶,你趕快回家套車和鐵峰去馮家莊接來馮婆子,聽說她接生的本事比咱們村的劉婆子強。我現在套車去清水鎮請大夫。大嫂你在家陪著雲朵,別讓她受了驚嚇。”
“好。”在這個十分緊張的時刻,魯鐵杵清晰的分派了任務。眾人聽明白自己要幹啥,便飛快的四散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魯鐵亮一把抓住魯鐵杵:“二郎,我幹點兒啥呀?”
“大哥,你來魯家河的時間不長,讓你去叫人你也不認識,要不你就回家告訴咱娘吧,讓咱娘也過去看看。”魯鐵杵飛快的答了一句,便去牽馬套車。
魯鐵亮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便飛快地跑回家去,叫母親去鐵鬆家裏幫忙。
原本熱熱鬧鬧的院子,一下子清靜下來,院裏隻剩了雲朵和妞子。
好半天妞子才回過神來,抹了一把鬢角的冷汗,顫聲道:“我的娘哎,嚇死我了,雲朵你不害怕吧?”
雲朵輕輕站起身來,開始收拾碗筷:“有一點害怕,不過也沒事兒。咱倆把桌子收拾了吧,大家差不多也吃飽了,估計不會再回來吃了。”
妞子趕忙起來幫忙:“你快坐著,歇著吧,我來收就行,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啊。你要跟鐵鬆媳婦兒似的碰一下肚子,那我就得被嚇死了,剛剛幸好有你家二郎在,要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魯鐵杵一向臨危不亂,紅事白事都操辦得宜,指揮得當,雲朵對他今日的表現並不意外,隻盼著鐵鬆媳婦平平安安的生個孩子出來,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
農家人對飯菜十分愛惜,吃剩的菜是不會扔掉的,他們一般會把剩菜收集在一個木盆裏,留著下頓接著吃。她們倆剛把飯菜收集好,把碗碟摞在一起,雲朵要去洗,妞子自然不肯,二人爭執之時,楊氏氣喘籲籲地跑進門。
“二嫂,我跑回來給你報個信兒。你放心吧,三嫂沒事,我已經把接生婆帶過去了,劉婆子說就是日子到了該生了,跟她撞在桌子上那一下沒關係,你就放心吧。”
雲朵點點頭,鬆了口氣:“那就好!”
放下心來,雲朵有些納悶,想起那日在河邊洗衣服時楊氏與胡牽娣一唱一和的模樣,不明白她今天為什麼特意跑回來給自己報個平安信。這楊氏在魯家河的口碑並不好,今日怎的忽然轉性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