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死胎吸收了他大半成的妖力,他必須吃下去,不然,以他經過天雷劫的身體,別說保住人形,就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傅冷凝說話間,那具白狐之身也微微發出紅光,一隻狐狸逐漸幻化回到人形,雪清顏蒼白的容顏再次顯於二人眼前。
傅冷凝安下心道"所幸有青龍玉配與那扳指,不然他早沒命了"
寧子皓有些心疼,也有些後怕,可僵持在身側的雙手卻遲遲不敢伸向前方靜靜閉目,昏厥在地上的雪清顏。
"子皓,你知道他要吞下自己的孩子來續命,是怎樣的痛苦麽?"
傅冷凝回想起當日甜蜜的膠在一起的兩人,想起寧子皓當時那番狗皮膏藥模樣地圈著雪清顏不放,想起那日寧子皓闖入鎖妖鍾下句句真心切意字字致死不渝。
而今的場麵,卻為何要落得如此無可奈何?
寧子皓終於移動開腳步,蹲於雪清顏身邊,撫過他淩亂著發絲的額頭,擦去他嘴角邊尚未幹涸的血痕。
一個橫抱,雪清顏輕盈的身子落入他的雙臂。而那張幾世都看不厭的臉,正沈埋於他胸`前,恍然誤以為還在北院,是午後烈暖的太陽下酣然小息的愛人,正被他輕手輕腳的抱回屋內。
太陽花依舊燦爛,風蒙蒙略過耳邊擦過唇角,
分不出夢境還是現實,也分不出究竟是前世還是今生。
第二十八回
酒入愁腸,醉的是人,清醒的是心。
一杯接連著一杯,若真能就此一醉方休,那該有多好?
看不到夢裏那壯烈而刺紅的身影,也聽不到那一聲清冷低緩的[你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麽?]
情字煩擾,何去何從?回想當日妄自堅定,狂而指天,如今卻隻能躲起來不聽不看。
懦弱著,究竟是愛還是不愛?
"哥,我該怎麽辦?"
寧子皓一手捏著隻高足酒杯,一手提著青瓷酒壺,酒氣彌散間身形搖搖晃晃。
"等你清醒了,再來找我"
寧子馨瞥了眼自己弟弟,又道"若你就此一闕不振,我會讓國師收了那隻害你變成這副德性的狐妖!"
"不要"寧子皓嘩啦一聲扔了手裏的酒壺酒杯,衝上前拉住寧子馨道"哥,不是清顏的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是誰的錯?"寧子馨反問。
"誰的錯?"寧子皓也糊塗了,究竟是誰的錯呢?是怎麽一步步走入這樣揪心入肺的疼痛的?
"子皓,你還記得夙陽自盡的那日,你對我說的那句話麽?"
寧子馨雙手捧著那隻琥珀色的琉璃茶碗,大麽指分別撫著碗沿來回摩攃,仿佛是揉著情人的肩膀,親昵著眷眷愛意,舍不得放開。
寧子皓朦朧的雙眼也跟著落在那琉璃茶碗上,他憶起了那夜,當看著哥哥死死抱著夙陽的屍體,無論別人怎麽掰開他的手都是徒勞。也是那一次,他見著了哥哥的淚,順著臉龐滴落在夙陽再也睜不開的雙眼上,如沾開的花朵,一顆一顆,紛紛不停得盛開。
那夜,他對寧子馨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哥,你聽不見夙陽日日的琴聲,那樣的淒絕哀怨,早就預示著分離的決絕,你卻扔下他自以為是的擺弄著你的天平,孰不知,你點頭的那一日,早已傷碎了他的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寧子皓豁然驚醒,雪清顏、鳳清顏,為何自己在前世和今生上不斷徘徊與衡量著孰輕孰重呢?
鳳清顏已死,早在上輩子,就在他的懷中停止了呼吸,那夜夜錐心的刺總是反複提醒著他那份癲狂著的哀傷。
他從見到鳳清顏留下來的冰屍起就一股腦兒的陷於自己的傷與悔中,卻忘了,他的小狐狸一直就在他的身邊睜著涉世未深的眼,揣著忐忑不安的情,彷徨卻也堅定的等著他。
那個傻的可愛的小狐狸,那個為了他逆天成孕的小狐狸,那個問他究竟愛不愛他的小狐狸。
清顏,子皓終究還是傷了你。
看著疾步轉身朝北院飛奔而去的寧子皓,寧子馨終於欣慰的揚起了嘴角。
至少,他不希望,寧子皓與他一樣,待在失去後,才想著過往的錯,那是連挽回的機會都不能有的。
夙陽,他們可會比我們幸福?
寧子馨將那琉璃茶碗貼於唇邊,冰涼的觸♪感真實的劃過,淡雅的桂花清香飄然入鼻,那是夙陽的氣息,恬淡的體貼的,撫人心靜。
一身酒氣還未來得及散去,而連日的頹廢也在唇上與下巴處留下泛青的胡渣,可是寧子皓是想著快點見到清顏,確認他的存在,可摸可觸,可以緊緊抱進懷裏。
站在厚重的木門前,寧子皓深吸了口氣,抬起手推開朱紅亮澤的兩扇半門,他看見床上的人還陷入昏沈沈的睡夢中,猶如一隻庸懶的小貓,滾著床單蜷成一團。
這是寧子皓早已看習慣了的姿勢,卻是怎麽都看不膩似的,直覺得可愛。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