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激動不已,硬是要坐起身來,偏偏多次努力也不能。一著急,便咳嗽起來,直咳得臉色潮紅。
無奈,我隻得扶著他,讓他坐起來。隔著絲綢織就的薄褻衣,手下所觸的肌膚鬆軟而無力,如同散沙一般。便是骨骼,也沒有常人所有的力度,如同小兒的一般,叫人心裏發怵,生怕力度稍稍大了,便要將骨骼壓彎。
我扶好二爺,讓他靠著床頭坐好,才小心翼翼地送開手。往屋子巡視了一番,我轉身拿了一張雕花凳子坐在床邊。不想回頭一望,二爺竟縮了下去,萎縮成一團,身量如同五歲小兒一般。
就算我也是個臥床不起的病人,心神較一般人穩定,看到這樣的二爺心中也是咯噔一響。但是,我極力掩飾自己的驚訝,埋下頭去,隻作在為二爺掖被角。
我和二爺這樣的人,都是苦命的。我們自己並不想生病,病魔卻偏偏找上了我們。我們生活不能自理,離床更是奢求。原本就是一身病,又要成年累月躺在床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差,不知何時就要離開人世。
想著,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淚。淚珠掉落在錦被上,氳出重重的印痕來。
“七巧,我、我……”見我落淚,二爺慌忙抬起頭,驚惶地喚我。他胳膊蠕動著,極力想要抬起手來,擦擦我臉龐上的淚珠,卻連這個也不能。
這動作看在我眼裏,叫我心中越發痛苦。我忍不住匍匐過去,將臉送到二爺跟前來,由著他慢慢地一步步地為我擦幹臉上的淚珠。
二爺的手掌軟軟的,他異常小心,拭在我臉上,不輕不重,如同在擦拭珠寶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的,希望大家會喜歡。喜歡的話,別忘了告知某蘇一聲。
小雙的心思
雖然,對二爺心裏隻有同情。但是,想在這個家裏好好活下去,我一個弱女子,能依仗的隻有二爺。我執起二爺的手,緊緊握著,說道:“二爺,你別擔心我。我沒事,我隻是害怕……如果……如果沒有你,我可要怎麼辦呢。”
說著說著,我又開始抽噎起來。二爺微微皺起眉來,憐惜地看著我。他的唇顫了顫,似要說話,卻生生吞了下去。
我伸出手指,蓋住他的唇,說道:“二爺,若是你不想說,就不要說話吧。你聽我說就好了,我現在已經產下了你的孩子,我和孩子都不能沒有你,你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有什麼苦,有什麼痛,我總是陪伴在你身邊的。”
二爺的眼睛眨了眨,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淒哀。他蹙起眉,微微搖了搖頭,見我一臉期盼的神情,拉開我的手,窩在他的手心。我的手微微動了動,讓他可以更好地握住我。
二爺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笑容來,說道:“七巧,既然,你要我活著,我就好好活著。”
我抿唇含淚笑了笑,點頭道:“嗯。”
二爺的笑映在我的眼裏,我卻總覺得他雖然已經極力在掩飾,卻掩飾不了那一抹勉強。難道,二爺對七巧的心思並不如我所猜想的那樣?不可能,或許是有什麼事情是我還不知道。無論如何,必須要相信二爺的情意。
與二爺又細聲說了一會子話兒,二爺便有些累了。雖然,他不說,我卻能看出他的身子已經不能支撐他與我繼續說下去了。想著二爺的身子更重要,我隻得止住話頭,說道:“二爺,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二爺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舍,卻點了點頭。
為了二爺的身子考慮,我不能太焦慮。二爺的這絲不舍給了我信心,讓我相信,我在薑家一定更好好活下去。
伺候二爺再次躺下,見二爺閉上眼睛、發出輕微的鼾聲,我才站起身來,說道:“小雙,我們出去吧,別打擾二爺歇息了。”
小雙沒有應聲,身後卻有細微的腳步聲。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
一路上,隻聽見我和小雙行路的沙沙聲。氣氛有些怪異。回到屋裏,我坐在大大的太師椅上,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茶。小雙站在我對麵,怒氣衝衝地看著我。既然,她不說話,我也就樂得不開口,隻一口一口抿著茶,似乎是無上的美味。
終究,還是小雙這丫頭沉不住氣,往前走兩步,重重地喊道:“二奶奶。”
“唔?”我微微一笑,端著茶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這丫頭,還真是不經激。
小雙仇恨地望著我手裏的茶,似乎要搶過去,摔碎在地上。可是,我是主子,我是需要揚起下巴,盯著她,什麼也不做,她便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然而,她依舊是不甘心,嚷道:“二奶奶,你真是虛偽!你實在是太虛偽了!”
“二奶奶?”我將茶蓋放在手裏微微轉動著,皺眉輕輕說道,“二奶奶?我是哪門子的二奶奶,一個丫頭也能在我麵前嚷來嚷去?”
“你!”小雙伸起手,指著我說道,“二奶奶,你也配當二奶奶?你不過一個開麻油店的,日日站櫃台,這張臉瞧過的人沒有萬個也有千個了。可是,二爺並不嫌棄你,還提了你做奶奶。你,你是怎麼對待二爺的?總是譏諷他、嘲笑他!就算你這麼做,二爺何曾怪過你?可……可是你居然還要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