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2)

道:“哥嫂慢走——”

沒有回應,卻不影響我的好心情。

曹七巧,我這也算稍稍為你出了口氣吧。你那時候就算心中有無數不滿,依舊金的銀的拿了給你哥嫂去。你嫂子出門便罵你瘋瘋傻傻沒有一點得人心的地方,那府裏的上上下下都怪你拿了薑府的東西貼補你哥嫂。兩頭不落好,何苦著呢。這惡人,就該惡磨。

送完哥嫂,稍稍歇了歇,換了一身衣裳。老太太那邊喚人來叫我過去。

我忙收拾好,跑了過去。

原來,老太太是叫我來把長白接過去……外加閑話家常。

老太太拿了一串佛珠放在手裏,一粒粒數著,閉眼問道:“你哥嫂回去了,怎麼沒留他們在府裏多住幾日呢?”

多住幾日,隻怕一日老太太心裏也是不開心的吧。再說,她不留客,我有什麼資格留客。我笑著說:“鋪子裏活兒多,哥嫂哪裏有時間留下呢。”

“回頭尾是哪幾樣?”

“回老太太,是福壽肘子、菊花燴雞絲、金絲海蟹、四喜丸子四樣食盒,一籃子點心,有千層餅、江米藕、切糕、香酥大麻花、栗子糕、扒糕。一籃子幹果,有香脆花生、酸甜梅肉、五香大瓜子兒。”

“是麼?”老太太皺起眉頭來:“我知曉你一向很疼你哥嫂,怎麼……”

老太太的神情看不出喜樂,她擔心的無非是怕別說薑府寒酸了罷。我答道:“就算媳婦想念哥嫂,這回頭尾禮也該按規矩來。無論是食盒和幹果,兒媳婦準備的都是比哥嫂帶來的好了一層。”

“唔……你想得倒是周到。”老太太道,“去罷,長白鬧了一天了,隻怕睡下了,你去看看。”

“是。”

我告退之後,忙去找奶娘。奶娘對長白上次的生病心有餘悸,這會兒正抱在手上,額頭上綴滿了汗珠。我忙將長白接過來,道:“看把奶娘累得。”

奶娘道:“二奶奶,沒事的。我不累。”

“怎麼會不累呢。我現在也抱不了多長時間,胳膊就酸了。”

抱著長白往二房走去。這家夥,還真沉。再長段時間,就能走路了。

二爺還在忙著。他要一個個送客,等客都送完了才能回房。我讓下人在灶台上捂了熱水,等二爺回來沐浴。又打了一桶深井水,涼颼颼的恰好用來冰西瓜。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歲來的客人多,長白很興奮,睜大眼睛到處溜來溜去,就是不願意睡覺。我和奶娘便一邊一個牽了他的手,訓練他走路。有人牽著手,小家夥走得有模有樣,依依呀呀大叫個不停。

夏日天黑得晚,二爺回來的時候太陽恰恰落山,紅通通的映得到處都鑲了金邊。二爺背對著太陽,笑得眼睛微微眯著,開心地喊道:“長白,叫爹。”

長白不走了,身子一蹦一蹦地跳著,“噢噢”大叫了一通,才囫圇不清地喊道:“爹爹,爹爹……”小家夥叫起來就沒完沒了。

“哎——”二爺拖長音調,跑過來舉起長白,讓長白坐在他肩頭。長白又怕又開心,攥緊了拳頭,連連大叫。

看二爺那麼喜歡長白,我心裏也開心,與奶娘相視一笑。

待長白樂了一陣子,我忙伸手去接他,道:“二爺,你累了一天,去擦擦身子吧。歇歇氣兒,屋裏有冰鎮的西瓜,有涼茶。”

二爺把長白遞給我,揚起聲調應了身,跑去沐浴了。

長白尚在回味方才坐在爹爹身上的刺激勁兒,見二爺走了,著急地“噢噢”叫個不停。

“小孩子就喜歡新鮮的勁兒。”我說道。

“是呢。”奶娘答道,“我先前那個丫頭,可不也是呢。就喜歡他爹拋著她玩兒。”

奶娘說著,臉色暗了下來。隻怕,又想起了那傷心事兒。我忙安慰她:“別想那麼多了。如果可以的話,再許個人家,再添幾個孩子。說不定那日能見著你的姑娘和小子。”

我知道我的安慰很無力。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我才能這麼說。若真的是我,隻怕我早就一榔頭將那醉鬼丈夫砸死了,哪裏由得著他將我的兒子與女兒都賣掉。

“二奶奶不用為我擔心。”奶娘說道,無奈的臉上有濃濃的苦澀,“也該為小少爺沐浴了。”奶娘伸過手來接長白。

我道:“可不是呢,天黑得真快。方才太陽還在,這會兒就落了下去。”

奶娘將長白接了過去,自有下人服侍。我站在院子裏,望著天邊,微微歎息一聲。

人活著,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如二爺和我,身子不好。如這大家庭裏,人與人之間爾虞我詐。如奶娘,遇人不賢。真希望奶娘可以遇到一個人,疼她,護她,照顧她,不叫她擔憂,不叫她害怕。

日子總是要過下去。我再一次歎息,轉過身去,準備回房。

餘光卻看到一個身影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模模糊糊似乎是三爺。

三爺怎麼跑過來了。今日我的眼光總在哥嫂身上,倒沒注意到三爺。

有三爺在,二爺心裏總會有疙瘩吧。如果能分家就好了,獨門獨戶,過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