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2 / 2)

如今色黑得快,不到酉時色就全黑。府裏開始掌燈,懶懶地站起身來,拉起長白。長白依舊巴巴地望著所剩不多的幾顆栗子。刮刮他的鼻頭,道:“不記得娘的話?吃多,肚肚是要疼的。”

如今長白已經習慣句話。隻要肚肚疼,他便知道無論是哭泣求饒還是撒潑打滾,絕不會再由著他吃。

長白憋著嘴,可憐兮兮地道:“娘,長白去吃晚飯,然後覺覺。長白乖乖的,幾粒栗子,娘留給長白明日吃,好不好?”

輕笑:“好,好!長白乖,明有栗子吃。”

奶娘站起身來,將長白帶走。二爺看著,道:“長白真是乖。都娘管教太嚴,孩子不喜歡。看,長白可粘粘得緊。”

得意地笑:“那是們的長白乖巧、聰明、伶俐……”

在腦海中搜索著詞彙,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詞都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長白也的確叫欣慰,比尋常孩子先懂事,又乖巧。並不溺愛他,他依舊每日都離不。

二爺無奈地看著:“看得意的。好,們的川娥厲害,聰明……所以才能生出那麼聰明的長白。如此可好,可好?”

臉上的神情雖是無奈,那語調卻充滿寵溺之意。靠在二爺肩上,幸福地道:“如此甚好,甚好!”

時間,兩人無語,細細咀嚼著其中的溫馨與幸福。忽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有亂糟糟的嘈雜聲。看看二爺,二爺站起身來,跟在他的身後。

打開門,陣寒風吹來,不由得縮縮脖子。二爺身子歪,擋在風口,問道:“老李,外頭是何事?”

“回二爺,外頭禦史太監昭告下:萬歲爺……駕崩!”老李著,語調淒慘。

二爺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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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情,終於來臨。的臉上不敢再有那幸福柔和的神色,連忙換上哀痛的神色。

國之君駕崩,國喪到來。皇親國戚以及公侯大臣之家,三年之內不許婚嫁。尋常百姓在皇上入土之前,亦不能辦喜事,不能唱戲、不能敲鑼打鼓,不能吃葷腥。北京城宵禁提前個時辰,全程家家戶戶掛白布頭以表哀思。

老李的臉愁得像苦瓜般,繼續去別的院子裏通報。

亦是滿臉愁苦,趕忙去大廚房令大夥兒將所有葷腥裝起來,藏到冰窖裏去。段時日,府裏也隻能買蔬菜。另外,取白粗布,快快撕成挑,用竿挑,立在院子各處。無論站在哪裏,視線所及必須得有白布頭。為免出錯,必須得親自查看,絲毫不能遺漏。

也擔憂過大奶奶是否會在關鍵時刻使壞。但是再想,也不可能。是殺頭的重罪,是要連坐的。若薑府出現喜色,出現葷腥,全府人都逃不去。沒必要為害搭上大房。

路上,丫頭仆役們神色匆匆,埋頭走路。見主子們打招呼也都是張苦瓜臉,誰也不敢露出絲毫喜色來。

小喜通報各房,接下來個月,薑府全府上下同沉痛哀思。

醇親王長子溥儀繼位。第二日,皇太後駕崩。

知道,大清的氣數就快盡。之後,便是無盡的戰亂,北京城亂成鍋粥。

國喪的日子,按照的意願來,真的不好熬。

心中並無多少哀痛之感,卻必須做出難受的模樣來。絲毫的笑意都不能露出。長白還小,有時候想笑,偏偏要及時捂住他的嘴。每次都將長白弄得大哭,直喊:“娘親不要,娘親不要。”

長白哭得傷心,的心疼分也少不。

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好盡量不許長白出屋。和二爺守在屋內,陪著他。偶爾笑,隻要笑聲不是很大,外人也無從知曉。隻可惜,依舊憋壞的小長白。

倒是些日子,奶娘輕鬆許多。數次發現皺著眉沉著臉,眼神卻無比柔和地追隨同樣皺著眉沉著臉在院子裏照顧花花草草的老李。

老李那眼睛,看不出絲毫痛苦。反倒不時回望奶娘幾眼。

隻是,大冬的,院子裏有多少花花草草?冬季原本是老李最輕鬆的時日,他卻偏偏到處找事兒做。就是那些枯萎的小黃草,也得到老李無數細心的照顧——譬如澆水,譬如鬆土,譬如施肥。

兩人的眼神都快膠著到處兒,還自以為掩飾得好,誰也沒發現兩人的眉來眼去。

唉……看在他們也同樣辛苦地在做出哀痛的表情的份上,便不為難他們。

待國喪過去,幹脆向奶娘挑明。若願意跟老李,老李也願意要,就讓們搭夥起過吧。

國喪如期來臨,也不知道那蕊江格格和蕭琴師如何。不知怎的,腦海裏閃過個念頭。如今是醇親王府得勢,或許可以請老太太去崔嬤嬤那邊吹吹風。威猛將軍府嘛,叫他們散得也威猛些?

數著國喪的日子前行。年多不在家的雲澤小姐卻來信,大概講三件事情:在國外很好,但是有些想家,準備回家過春節。

看信的時候,老太太、大爺、大奶奶、韶怡、三爺都在。二爺照顧長白,沒有過來。

大爺讀信之後,明明瞅見老太太的唇顫幾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