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段(1 / 2)

奶奶見玉春昏倒,就像失了魂一般,忽地撲到玉春身上,大聲哭喊道:“玉春,你怎麼了?你醒來啊,沒事的,沒事的,我相信你。”

我摸了摸額角,大奶奶窩在大房太久,人都變愚笨了麼?今天,她隻怕保不住玉春還得害了她,她以前擅長的一石多鳥到哪裏去了?

大奶奶情緒激動,大爺明明是一副無比傷痛的模樣,卻一言不吭,沉默地怪異。或許,喪子之痛叫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吧。

老太太一語不發,冷冷地看著大奶奶,眸子中散發出刻骨的寒意,似乎要將大奶奶和玉春生吞活剝了一般。她由著大奶奶大哭,旁人大氣也不敢出,更遑論為玉春求情了。

良久,大奶奶哭得嗓子也嘶啞起來,眼淚早就幹涸,隻張著嘴幹嚎。老太太拍了拍桌子,道:“來人,拉開吳玳珍,將這個蓄意謀殺我孫子的惡毒女人杖斃了!”

一聲令下,屋外便進來幾個體格高壯的家丁,一把推開大奶奶——大奶奶不受老太太待見,這下人便看著臉色下菜,動作無比粗魯。

大奶奶看著玉春被架起,愈加尖聲厲叫起來,叫我的耳廓陣陣發痛,忍不住要捂住耳朵。老太太年邁,更是承受不住,扭過頭去連連大喊:“把她也給我拖下去,吵吵鬧鬧一個瘋婆子般,如

何能做我薑府的兒媳婦!”

……

登時,大奶奶安靜下來。她張大嘴,愣了一般,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原本想要拖走大奶奶的兩個下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麼做好。

忽地,外頭傳來一聲高似一聲的慘叫聲。隻怕疼痛之下,玉春醒過來了。大奶奶聽著外頭的尖叫,臉上的肌膚一跳一跳,卻什麼都不敢再說。隻緊咬著唇,憋出了滿臉的淚水。

“大奶奶……啊……小姐……救我啊……我不敢了……不敢了……”玉春的慘叫變了聲調,傳進房裏,叫我心驚肉跳的,難以想象一個人都在門外被毒打,甚至會被打死。隻是,這是老太太

親自下的命令,又事關薑府的下代,就連大奶奶都不敢開口,誰還敢求情?

慘叫聲越來越低,嗓音撕裂得聽不出玉春話裏的內容,隻隱隱聽到她低喊:“小姐……對不起……撐不住……”

我不由得望向大奶奶,見她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惶恐,眼睛瞪得黑珠子都要崩出來一般。

外頭終於變得死寂,我後背已經是汗水連連,衣裳浸濕,緊緊貼在背上,讓人難受。下人走了進來,道:“回老太太,已經沒氣了。”

我的腦袋一陣轟鳴,果真杖斃了?杖斃下人這種事,我知道。可是,還是第一次果真見人被打死,心中的恐懼和淒哀像要將自己淹沒一般,雙腿開始發軟,忍不住都要去尋找二爺溫和的麵孔

,好給自己一些安定。可是,沒有二爺,隻有屏息直立的下人、憤怒的大爺與老太太,還有……方才手尚是緊攥著的大奶奶,這會子鬆開了手,雙目無神。

二爺這會兒在雜貨鋪子裏吧。這些日子他太忙,經常在我起來前便走了。我隻能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叫自己軟下去。

玉春的死亡,似乎沒有給老太太帶來絲毫影響。她的怒氣似乎平息了一些,道:“那丫頭不懂規矩、不尊主子、自私懶惰、心腸狠毒、迫害小少爺,該死。你們謹守規矩,薑府自不會薄待。

下人躬身,連連應“是”。

老太太似倦了一般,望著我,道:“七巧,禍害我孫子的賤.人已經得了報應,此事便算了,你看如何?”

老太太要泄憤,要殺雞儆猴,要息事寧人,要留著能生育的韶怡重新為她生一個孫子,都是她的權利,我自然隻能答:“兒媳一切都聽娘的。”

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站起身來,下麵的大奶奶忽地高聲喊道:“娘,娘,玉春是冤枉的啊……”

老太太臉上不耐,待要嗬斥,大奶奶指著韶怡,悲憤地說道:“姨奶奶原本就是倦物私逃,她,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大爺的!”

“什麼?你胡說什麼!”老太太大驚,手指蜷了起來,緊緊地握著拐杖,厲聲道:“關門!”下人忙將屋外的人趕開,關上房門。

我心中無比震驚,不由得去看大爺。大爺臉上依舊是一副哀痛,這才明白,那血紅的眼睛,隻怕不是因為喪子,而是因為被背叛吧。可是,如果他知曉內情,為何不為玉春求情呢?他與大奶

奶的感情如此之好,怎麼會由著大奶奶的陪嫁丫頭被杖斃?

房門關上,大奶奶淒哀地輕聲說道:“娘,原是我管教不力,府裏才出了這等醜事。我原本想著咱闔家已經搬來上海,韶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胡思亂想,想必她就能安心待大爺,為大爺產下

一子半女,哪曾想她竟懷了他人的孽子,竟想要帶子私逃,竟連累與我情同姐妹的玉春。”

老太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大奶奶磕了磕頭,道:“娘,韶怡方配給大爺時,尚算老實,兒媳也不曾薄待她。大房有的,兒媳有的,能給她的都給她。可是……自從府裏的柳大夫來了之後,韶怡便失魂落魄一般,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