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割捨,恐怕又得是整個敬國公府被章家拿來擋箭的下場。

但這些話憑空說出來,母親定不會信。

換了是她,若沒有前塵往事的教訓,恐怕也不信章家會這樣做。

血脈牽係盤根錯節,非一朝一夕就能割裂的,隻能等婚事落定後,探明盛煜的態度,再慢慢籌謀。

此刻,她隻能以女兒心事為由,勸得魏夫人點頭。

徐內侍得了回話,雖覺詫異,卻仍欣然而去。

翌日清晨,皇後的女官便倉促趕來,召魏鸞母女入宮覲見。據女官所言,章皇後聽聞魏家答應了賜婚的事後極為不悅,要母女倆即刻入宮,另行決斷。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不知道說啥=w=

第3章 擦肩

昨日跟徐內侍回話後,魏鸞便知道,皇後對魏家答應賜婚的態度必定不滿。以章皇後的性子,必定不會坐視不理,是以今晨起身梳妝時,母女倆都挑了能進宮見駕的衣裳,薄妝相候。

待女官芳苓傳召,便隨她匆匆入宮。

因時氣暑熱,皇後自入夏起便搬到了太液池畔的含涼殿居住,借湖中水氣消暑。芳苓的車馬在前,帶母女倆進銀光門後棄了車,徒步前行。

宮門口地勢開闊,城樓巍峨,卻沒半棵高樹遮擋,明晃晃的日頭照在身上,熱氣蒸騰。

滿地的厚磚被曬得發燙,珠鞋踏上去,炙烤似的。

魏鸞熱得麵色微紅,滿身薄汗。

好容易走到樹蔭清涼處,迎麵有個男人疾步行來,好巧不巧的,竟是盛煜。

他調回京城已有段時日了,卻因公務忙碌,行蹤飄忽不定。魏鸞即便時常出入宮廷,赴宴遊玩,碰見他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且大多數時候都是遠遠瞧見,甚少打照麵。誰知昨日皇帝才說要賜婚,今日竟狹路相逢。

她心裡有事,不由多瞥了眼。

那位身著貴重官服,身姿端穩,雙眸深炯,竟也正打量她,目光隔空撞個正著。

魏鸞下意識挪開視線。

盛煜卻是不閃不避,唇角動了動,虎步疾邁之間,深晦不明的目光仍停在她身上。

國公府裡金尊玉貴嬌養大的掌中明珠,到了及笄之年,便如含苞的牡丹欲綻未綻,盈盈動人。她今日梳妝得頗為精心,高挽的發髻襯得身姿修長,金釵花鈿點綴鴉髻,耳畔一雙南珠耳墜,兩粒打磨圓潤的紅玉嬌艷欲滴。

暑氣蒸得她臉上出了薄汗,杏眸被水浸潤過似的。

身上則是妝花緞衣,腰間束著的長裙繡了瑞草仙鶴,披帛如水,被風拂得飄然輕揚。

榴花如錦,朱牆逶迤,兩人擦肩而過時,盛煜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的腳步似稍稍放慢了些,目光卻不偏不倚地注視遠處宮門,未發一語。

魏鸞亦垂眸默然,想起年少無知時她曾在宴席上出言不慎,被恰巧途徑的他撞見。彼時盛煜也是這般瞥著她,雙眸深邃內斂,手指按在腰間懸著的佩劍,神情不辨喜怒。

她竟然是要嫁給他嗎?

……

含涼殿坐落在太液池南側,周遭晴波蕩漾,風動綠漪。

湖邊臨窗處架了座巨大的水車,引湖底的涼水倒流,飛珠濺玉,不但漂亮,還能將冰涼水氣送入窗中。章皇後消暑的側殿也被修成了自雨亭的樣式,借水車引流而上,涓涓涼水自屋脊順琉璃瓦片流下,水簾遮蔽,霧氣彌漫,晴日裡偶爾還能看到飛虹。

魏鸞隨女官進去,隻覺滿殿清涼。

章皇後才喝了調養的湯,靠在長榻上養神。

見她母女行禮,倒是如常的熱絡,含笑道:“起來吧,大熱天的進宮,瞧鸞鸞都出汗了。芳芷——賜座斟茶。”說著話,身子仍懶懶靠在軟枕上,那身緋色宮裝繡得精致華美,一匹千金的彩錦,連係扣都是上等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