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子。”沈徽一手牽起沈宇,回身對容與笑道,“你也累了,回去歇著罷,晚些時候再過來。”

容與欠身應了,目送他們父子二人離去。這頭步出廂房,林升忍不住問,“萬歲爺才剛在外麵聽了多久?”

“怎麼?”容與笑問,“你還怕沒聽全,不夠壞了他在皇上心裏的印象?”

林升怔了怔,禁不住發狠抱怨,“本來就是嘛,他這麼糟踐使喚人,就該讓萬歲爺也知道知道。看他在皇上麵前裝得多像,誰曉得明裏暗裏全是惡毒陰損。不過還是個孩子,就這麼刻薄有心計,幸虧他不是儲君,不然天下人還不都教他算計了去。”

見容與不言聲,林升搖頭歎道,“看來換個師傅也還是沒用,這麼個性子竟不知隨了誰。現如今可好了,我瞧他是正經和您杠上了。”

晚晌容與自去暖閣,因午膳用了羊羔肉,沈徽便吩咐膳房,將晚膳菜色換成清淡的蔬菜和芡實棗粥。

他用的很少,飯畢令服侍的人退下,端起茶盞慢慢抿了一口之後,才問道,“今兒的事我全聽見了,二哥兒是借刁難林升下你的麵子,恐怕不止這一回了,怎麼你早前不告訴我?”

容與其實懶得抻這茬兒,隻淡淡笑說,“我知道早晚會有人告訴你,那便無所謂了,多忍兩天還能讓你更心疼些,博你一個好感總不為過罷。”

沈徽一哂,“滿嘴胡沁!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覺得,他的事我既托付了你,你便不想對我食言,不想讓我失望麼?”

容與頜首,對他和緩笑笑,“其實倒也沒什麼,他還是小孩子,氣性頗足,借著這個由頭讓我難堪,充其量不過惡作劇罷了。”

沈徽擰著眉毛直搖頭,“折辱宮人,沉溺聲色奢侈,分明是德行有虧。罷了,我已暗示過他。等過了年,再沒點子改進,便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他。”

歎一口氣,他推心置腹的說,“他怨恨你是他自己想左了,更有嫉妒的緣故。三番兩次在我跟前遞話兒,我如何能聽不出來?明麵上他倒是裝得對你足夠友善。你知道現如今別說宮外頭,就是這宮裏,多少人看你眼紅,看你不順眼,巴不得尋個錯漏,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頂好是讓我對你生出嫌隙。雖然防不勝防,你也該知道好好利用你的優勢,你最大的靠山是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可到底也沒見你好好用過。”

這話倒不盡然,今時不同往日,容與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震懾,什麼時候該懷柔,什麼時候又該合情合理的祭出沈徽這麵大旗,可事涉沈宇,所謂矛盾充其量隻能算是個人恩怨,對方又是個孩子,難道為這個讓他動輒就去訴苦告狀不成?

思忖半日,容與也誠懇吐露心中所想,“我不願多說,是為瑞王年幼,但我也從不覺得孩子個個都是天真無辜,不管多小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我固然不想辜負你所托,不過對於瑞王,我心裏還存著惋惜。這話說起來無聊,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倘若他生母還在,能讓他感受到更多疼愛,或許也不至這樣偏執。”

沈徽深深看他,半晌嗤笑一聲,“有日子沒出去辦差,心腸又軟了不成?滿腦子都是些歪理。依你這麼說,他最該恨的人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招惹出來的。”

容與想了下,笑說不會,“世人都隻恨皇帝身邊奸佞小人、紅顏禍水,即便有安史之亂,白發宮娥照樣閑坐憶玄宗,至於離亂的罵名,便都交給楊妃來背也就是了。”

他目光柔緩,在沈徽臉上繾綣流轉,那模樣雖有故作輕鬆之嫌,卻別樣地生出一股天然韻味,沈徽聽得大笑不止,伸手捏著他的下頜,“你如今越發臉皮厚了,拿自己比上楊妃了?罷了,我倒說不過你,那便隻好似玄宗寵楊妃那般寵著你。總不能讓你白擔著虛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