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容與,他眼裏的輕賤更為明顯,仿佛隻是瞥見了一個極不討喜的物件兒,“還有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仗著父皇寵你,行事無法無天!你以為今日這番抗旨行徑,父皇真能饒過你麼?”
說話間他已走到太子身側,咄咄逼人的勢頭絲毫不減,“哥哥此刻決定還來得及,父皇一定會很欣喜,你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沈憲背脊微微一顫,低沉著嗓子問,“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沈宇眉間一緊,旋即仰首,姿態高傲的應答,“自然,這本就是我向父皇建議的,我看不上你那要死要活被迷惑的樣子。咱們沈家沒有這樣的男兒。哥哥,你將來要繼承大統,需拿出些帝王的決斷和威勢,豈能為女色淪喪至斯?倘若你一直這樣,我可真不放心將來這江山交給你……”
他的話被沈憲一陣輕笑打斷,像是聽到了笑話,沈憲吃吃地笑了好一陣,才開口道,“你不放心?那便交給你好了,我看你這明快狠辣的性子,倒是很適合做皇帝。”
沈宇臉色微紅,怒斥道,“沈憲!你怎地如此不識好歹,我是為了你才做這些事。你是我哥哥,我自然希望看到你能成為一個經天緯地的帝王。你能不能收起那些無聊的小兒女情長,做一番你真正該做的事?”
被指名道姓的儲君長歎一口氣,點了點頭,低低複述道,“該做的事……”
他一邊重複這句話,嘴角浮上一抹詭異的笑,倏然間沒什麼征兆地坐起來,轉身直麵瑞王沈宇。
適才被熄滅的怒火在他眸中再度燃起,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沈宇,速度之快令對方猝不及防,另一支手則毫不猶豫地伸向了沈宇纖細幼嫩的脖頸。
瑞王到底年幼氣力不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呼救,便被他緊鎖住了喉嚨。
容與見狀一驚,忙趕上去阻止太子,沈憲卻如同喪失理智,騰出一隻手招架他,掐住幼弟脖頸的那隻手則全然沒有放鬆的意思。
當此關頭自是無法顧及什麼尊卑禮儀,容與腦中隻有一個想頭,絕不能讓兄弟相殘的慘劇在自己麵前發生。
他拚勁全力格擋開太子,用力按住他的手,在各種辦法幾乎無效的情況下,他迅速用手肘猛地撞擊沈憲胸口,劇痛之下,沈憲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手上勁力登時卸去。
沈宇甫一被放開,立時發出劇烈咳嗽,一麵喘熄著向後退了數步。
太子按著胸口,揮袖直指他,斷斷續續道,“這才是我該做的事……你小小年紀如此惡毒,將來大了,還不知怎生狠毒冷酷。倒是早些結果你,免得日後為禍宮闈,為禍朝廷。”
沈宇咳得說不出話,眼神依然淩厲狠辣,平息半日怒哼一聲,“你連親弟弟都能下手戕害,有這股子狠勁,為何不用在正途上?就因為我要殺你心愛之人,你便要來殺我?我也算看清了,沈家何嚐有過骨肉親情?似你這般兄長,我不要也罷。”
說完恨恨拂袖,行了數步,他回首,對容與森冷一笑,“別以為你今日救了我,我會承你的情。咱們的賬早晚要算,今天因為你虛偽的良善,又害了我沈家一個好兒郎,這樁樁件件,我遲早都會讓你一一償還。”
顧不上理會這話,容與連忙去看太子,問他可有受傷。沈憲頹然坐倒,對他擺了擺手,倒也沒有一點責怪之意。
過了許久,沈憲重重一歎,疲憊的說,“我沒事,你回去罷。父皇那裏應該比我需要你……方才是我太衝動……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有那樣的心機,那般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