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間,惟有習月的那一雙眼睛,明亮依舊。嘴裏有血腥味湧了上來,我無法開口喚他的名字,隻能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
習月習月習月……
原來,我竟是喜歡他的。
然而,會不會知道得太遲了一些?
“到此為止。”也不知過了久,手腳的束縛驟然減輕,關穎略微低啞的嗓音飄進耳裏,“小鬼,你贏了。”
我鬆一口氣,身體卻已經完全脫了力,隻好閉上眼睛,任憑自己沈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夢裏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霧,我獨自一個人緩緩往前走著,誰也沒有遇上。因此既無愛也無恨,既不歡喜也不悲傷,難得睡得這般安穩。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而關穎就坐在身旁。
我艱難的轉了轉頭,環顧一下四周,脫口就問:“習月呢?”
“你半死不活的昏迷了三天,剛醒來就隻顧著那小鬼?”關穎挑了挑眉毛,冷笑。
我不理他,隻掙紮著爬起來,又問一句:“習月在哪裏?”
“放心,那家夥既贏了賭局,我自然就不會為難他。不過……”關穎慢慢伸手托起我的下巴,黑眸幽幽的,神色很是複雜,“他對你來說當真這麽重要?”
“是。”我狠狠瞪他一眼,毫不猶豫的答。
以前可能還不確定,可如今卻已經完完全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關穎便不再做聲了,兩眼直勾勾的盯住我看,麵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片刻之後,忽然嘴角一彎,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男人……又想玩什麽花樣了?
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全身發冷。
關穎卻隻是從床邊站了起來,轉個身,大步朝門口走去,一麵低笑著說:“那個叫習月的小鬼可不簡單,你最好別陷得太深,否則……以後絕對會吃大苦頭的。”
我怔了怔,呆呆望住那人的背影,實在不曉得他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究竟是陰謀?還是忠告?
正恍惚間,身穿黑衣的少年已然推了門進來,麵無表情的開口喚道:“王先生。”
心頭微震,一對上他的視線,便再移不開眼去了。
“小月……”輕輕應了應,聲音沙啞。
“你身體怎麽樣?要不要緊?”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黑眸裏不帶感情,手指卻是溫溫暖暖的,慢慢撫上我的臉。
我搖一搖頭,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問:“為什麽要來救我?”
“因為……”他扯扯嘴角,很僵硬的笑了一下,你是王淩啊。”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習月眨了眨眼睛,依然維持著那古怪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怕。”
“以後別再幹這種蠢事了,”輕輕歎了口氣,低頭,以手遮臉,“你若遇上什麽意外,我會擔心的。”
他不答話,隔了一會兒,才緩緩抓起我的手來,啞著聲說:“王先生,我們回家。”
“……好。”
那一瞬,忽然不想找關穎拚命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跟眼前這少年一起活下去。
我身上的傷有些嚴重,即使回了家也隻能臥床休息,於是所有家務便都落在了習月身上。他整日板著張臉在屋裏進進出出,雖然看起來嚇人,卻偏偏將我和王言照顧得極好。
“小月。”
“什麽?”
“我的手沒有受傷,所以你用不著喂我吃飯。”
“喔,抱歉。”習月將碗筷往床邊一放,睜大了眼睛,瞬也不瞬的瞪住我看,“那王先生你自己吃吧。”
“呃,小月,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看?”在那詭異目光的注視下,無論怎樣都沒有胃口了。
“為什麽?”他皺了皺眉,黑眸愈加幽深,瞧起來實在有幾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