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江寒初開口問道,看著她的眼。
“沒怎麽,不過……”蓮菁說著,就像是站立不穩一般,向他猛地倒去。江寒初早有防備,一步躲開,卻見蓮菁繼續往下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糟糕,她懷著孕!
江寒初驚出一身汗,正要上前扶住她,身後側一陣風聲,一黑影躥出來,一把拉住蓮菁,避免了她和地麵的接觸。江寒初正鬆了口氣,卻聽剛剛退下的蓮菁的宮女大喊:“不好了!曹公公要害娘娘啊!”
再看蓮菁臉色蒼白,頭上有汗珠滲出,表情更是扭曲。江寒初一驚:“她動了胎氣,快找太醫!”
接生事宜早準備好,江寒初的侍衛是崇禎特派的,兩臂托著蓮菁飛去,幾乎都沒有振動孕婦。江寒初要跟上去,卻見不遠處站著一人,是他認識的──錢謙益。
文人風骨,儒家良心。雖然這人十數年後有下水又爬上來的舉動,但現在,他還是清流領導人。而江寒初,目前看來是因妒害皇子的亂臣賊子。
江寒初撓撓頭,他知道蓮菁原來為魏忠賢通風報信做些事情,但無大惡,他也就沒在意。可為什麽她現在,忽然用這古老手法來害自己呢?
蓮菁動了胎氣,她身體本來就不是十分好,又不是真的愛惜肚子裏的孩子。太醫在她和孩子之間選擇了孩子,是皇長子。而孩子的母親,則在孩子出生後半個時辰內失去了呼吸。
江寒初並未能見她最後一麵,問出他的疑惑。錢謙益生怕自己體力不支,還特地叫來幾名同事幫忙“看守”這權閹曹化淳,以免他傷害皇子。
作為首輔之一,錢謙益是有權抓人的,他下令把江寒初抓起,要帶出宮塞進刑部大牢裏。江寒初倒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可剛剛做了父親的小皇帝跑過來,不管旁邊的報喜聲,徑自走到江寒初麵前,一把抱住他。
江寒初有些慌張,他可不慣在他人麵前表演,偷眼看後麵已經石化了的清流們,心中暗暗叫苦。
卻聽崇禎聲音在耳邊:“寒初,朕聽說你在禦花園裏和蓮菁發生爭執,你沒事吧?”
江寒初搖搖頭:“有事的是她,皇上,蓮菁她……”
“死了。”崇禎滿不在乎接過話茬,“她自己找死,你不必在意。”
江寒初垂下眼簾,生出些悲涼。
那女子是眼前這人硬要寵幸的,她連個嬪妃的頭銜都沒得到,為這人懷孕生子,卻隻是這一句話。江寒初低頭慘慘一笑,覺得很能理解蓮菁對自己的痛恨。
“皇上,曹化淳害死皇妃,意圖謀害皇子,請皇上將他交予刑部法辦。”石化中的人們終於漸漸清醒過來,大驚失色奏道,“此等危險之人,怎可常伴君側?請皇上下旨!”
崇禎瞪了他們一眼,答也不答,抱著江寒初就要離開。還是江寒初拉拉他衣襟:“你不去看看孩子麽?”
“你想看嗎?”崇禎想了片刻,“這孩子沒有母親,不如你來帶吧?”
江寒初傻了下。這種殺母奪子的行為也太卑鄙了,他怎麽可能做得出。況且他也不是真的想在後宮爭寵,崇禎的那些孩子在正史上又有哪一個得了大寶,最後不過是反清複明大義的依據罷了。
他的目的,絕不是在一個要亡的國家裏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這一切對他而言,絲毫沒有吸引力。
江寒初轉著念頭,崇禎會錯意,道:“那就交給你了,名字也你來取吧。”他收了收手,攬著江寒初的腰,絲毫不理會一臉大義凜然的臣子們,帶人回房。
他的寒初明明是那麽善良的人,明明比他還在意大明的富強,為什麽這些人偏偏容不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