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一笑,向著自己的小房間走去。
“去……去後麵那間吧。”辜敬塵沒有回頭。
秋蟬笑了,那是辜敬塵的房間。
之後的幾天,辜敬塵再也繃不住他高冷的臉,因為身邊的這個女子真的溫暖明媚若三月之陽,總是歡蹦亂跳,總是嘻嘻哈哈,總是和舞娘們一起跳舞,她的舞美若夢。
忍不了她總在自己麵前穿著單薄的衣服轉來轉去,辜敬塵一把拽住她,俯身扛進了房間,身後是舞娘們一片嬌笑。
喜事辦得隆重,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這一對恍若天人的眷侶吸引著,隻有一個人的眼中像要噴出火來。
“你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那咱們的交易也就此一拍兩散吧。”宋塘生在洞房花燭夜的晚上造訪了崇樂坊,盡管白天辦喜事時他都沒有露麵。
“塘生,或許你該試著了解一下全部的是非。”辜敬塵道。
“全部的是非?全部的是非就是宋秋蟬她娘誣賴我娘是蛇精,然後領著一眾僧人,將我娘關在了雷峰塔下。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我磕破了頭,走穿了鞋,跪在空山那個老禿驢眼前十天十夜,昏倒了再醒過來,醒過來再昏過去,他們都不肯放我娘出來!所有的是非,這就是所有的是非!”
“可是,靈薩姑姑真的是妖,他們並沒有弄錯!”辜敬塵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是啊,當然是,不然我怎麼會成了半妖人,怎麼能幫助你收留的那些妖精一個個獲得圓滿?怎麼能這麼多年半步走不進雷峰塔?”宋塘生的臉因為激動有些扭曲。
“秋蟬的娘已經死了,你爹也是,一切恩怨都結束了,這些和秋蟬沒有關係。”辜敬塵道。
宋塘生笑了,笑得整個崇樂坊都在抖:“若是他們沒死,這事情尚且好辦,但是現在他們死了……我的仇人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他們的女兒——宋秋蟬。那就不能怪我了。”
“你要幹什麼?”辜敬塵現在想的,是宋塘生絕對不能傷害秋蟬,絕對不能,現在……秋蟬是他的命!即使不成仙也無妨,能與她走完這一生就好,她是凡人,一生……並不長。
“當年我娘被佛印鎮在雷峰塔下時,空山法師曾落下一諾,若想我娘出塔,除非我爹和白蓮的孩子能遁入空門,以償我娘生下我這個半人半妖之物混亂三界秩序之過,可是他們舍不得,他們舍不得秋蟬,直到死,都不能親手送秋蟬入佛門。所以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什麼路?”辜敬塵覺得怕,三百年,他第一次覺得怕。
“捉她入佛門,由我親自!”宋塘生留下一句話,轉頭消失在崇樂坊搖搖的紅色燈籠之下。
眼前的燈光是昏黃的,不似那日的紅燭高掛,彩燈飛舞。眼前的一切還熟悉,隻是秋蟬已不在。
“師傅,你說宋塘生的眼睛能識別精氣,那咱們身上的精氣豈不是不對?”鄔鈴看了看賀連,然而他雖然改了相貌,但是!哦……精氣也改了,現在是湖藍色,再低頭看自己,竟然也是湖藍色,跟邁步進門的辜敬塵一模一樣。
賀連一笑:“你現在也是妖精了。”
辜敬塵不了解鄔鈴,所以對她的反應相當不適應。鄔鈴現在在做一件事,她拿了一張紙,給自己畫了一幅畫像。
“鄔鈴娘子這是幹什麼?”辜敬塵納悶。
“貼在床頭,這樣不會照鏡子的時候驚叫。”鄔鈴道,“我的樣子變得太多太快,不適應。”畫完了畫像,鄔鈴在右下角寫了幾個字——茶樹精。
辜敬塵不明白,回頭看賀連。
“她最近迷上了我種的一棵茶樹。”賀連道。
辜敬塵明白了。
想是重建崇樂坊這件大事對於閑得沒什麼事情的人們來說實在是件大事,消息在臨安迅速不脛而走。
第一個來拜訪的是——宋塘生。站在院子裏,滿眼都是欣慰。
鄔鈴迎了出來:“這位先生,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意識到自己的台詞錯了,尷尬一笑:“這位先生您是吃飯還是喝酒,若是看歌舞,要等晚上了,白天我們不做生意的。”
宋塘生抱了抱拳:“在下是對麵醉湖軒的老板,宋塘生,前些日子還給重修崇樂坊的工人們送過茶水。”
“哦……哦……您是宋老板,對對對。師……”想喊師傅,鄔鈴話沒出口又咽了下去,“老板,對麵醉湖軒的宋老板來了。”
天已是冷了,賀連穿著一件雪敞走了出來,站在宋塘生麵前微微頷首:“宋老板,在下……施華。”剛才鄔鈴的“師”喊得太大聲了,本來給自己起好了一個極莊重的名字—賀敬賢,現在不得已臨時改了。
“我叫洛世奇。”鄔鈴自我介紹道。
“洛姑娘好。”宋塘生微笑。
賀連看著鄔鈴——施華洛世奇……
宋塘生和賀連客套了一番,大體上也就是買賣興隆,常常走動一係列的。
最後……
“施先生此來重建崇樂坊,還有別的目的吧?宋某人一直樂於幫助如先生一樣品格的人,若有所助,自當竭盡全力。”宋塘生笑道,從上到下打量了賀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