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了,就算是以前仙人一般的辜敬塵,陳大人也不過就是情麵上過得去,這位施老板難道有些來頭?

賀連一臉外交笑容:“請入座吧。”

陳錫齋走到角落裏坐了下來。他進來的時候正是一曲舞閉,此時眼前歌舞又起,恍然間輕紗飛散,全將冬日嚴寒結結實實擋在了門外。

門外有人眼若寒星,直將冷夜映得更冷。

招呼人給陳錫齋倒酒,聘聘搖搖走了上來。賀連笑著歎了口氣,自己的安排終究擋不住她要一試的心,罷了,隨她一試也好。

聘聘的衣服穿得很少,少得鼠眼小哥忽地一抹紅線從鼻子裏掛了出來。

再看陳錫齋,不過目色淡淡……

聘聘微一皺眉,俯身半跪半倚在陳錫齋的酒桌之前,悠悠竹葉青從玲瓏扣珠玉壺中倒了出來:“大人,可喝得習慣這綿軟輕薄的酒?”一個眼風帶過,聘聘眼眸緋紅怡然。

陳錫齋把酒端了起來,隻在鼻尖停留了一下,又放了下來:“酒是好酒,就是染了脂粉氣,喝不得,倒了吧。”

聘聘的臉色都變了,憤憤然端了酒壺起身而去。

遠遠坐著的賀連一笑。

笑得還有陳錫齋:“陳某鄭重而來,施老板不會就用這樣的‘酒’招待本官吧?這座位在哪裏都是一樣,可是這‘酒’……本官可是馬虎不得的。”

走了不遠的聘聘眼中通紅一片,回身之間手中酒壺飛擲而出,夾雜著戾氣直奔陳錫齋。雖然聘聘隻是個小妖精,但是她要是想殺一個凡人,卻並不是很困難。然而不過瞬時,酒壺和本來潑灑出去的酒已經完好地立在了聘聘手上的托盤裏。

這一切快到隻有聘聘和賀連知道,陳大人仍在看著場中歌舞,鼠眼小哥仍在流鼻血。

聘聘不可置信地看著賀連:“你你……”

賀連聳了聳肩。

“並不是他。”一個麵色如盈雪的姐姐逶迤走了過來,柔霓的眉眼,薄唇若櫻,眉心一點紅似月畔流星,“不是他,是護青人。所以他一直說你傷害不了陳錫齋。若是能,我怎麼會容他活到今天?”這聲音很熟悉,聘聘不住打量,這個姐姐是……辜敬塵!

看著聘聘一臉懵懂,賀連繃不住笑了出來,他今天很愛笑,笑起來便惹得一眾舞娘頻頻回顧,秋波盈盈。

“今日大人來得晚些了,坊中就隻還有杜康,想來大人並不喜烈酒,若是大人喜歡,在下還有前年秋日施華自釀的葡萄,隻是也薄了些。”賀連道。

“這個太求之不得了。”陳錫齋覺得施華這是在示好呢。

親自拎了一壺酒上來,賀連順帶捎了一隻古法琉璃夜光杯,四角皆綴有青蕎紋飾,頗為特別,在如晝的燭光之中蘊著源源不斷的清謐光澤,饒是真的見多識廣的陳錫齋看見這杯都是一愣,隻是終究見過大世麵,不過點頭一笑,端起酒杯來徐徐熟酒。

歌舞仍在繼續,賀連就像個一般來尋歡的人一樣,隻是自己喝酒,也不管陳錫齋。

陳錫齋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杯一杯又一杯。

“大人,大人,這酒再好也不能就這樣喝啊!咱們是來幹正經事情的。”鼠眼小哥是個稱職的秘書,看著主子快喝成爛豬了,忙提醒道。他哪裏知道,賀連釀的杯可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陳錫齋一醉不醒人事。

有一個年輕人一直站在角落裏看著一切,當然別人看不見他。辜敬塵剛才扮作女子拉走了聘聘,就沒有回來。現在這個人也隻有看著賀連才能找到點兒存在感:“你對他做了什麼?”

“別擔心,就是喝醉了。”賀連道。

“醒了會不會很難受?特別難受!然後吐,然後吃不下去東西,吃什麼吐什麼?一天跑八趟廁軒。”年輕人問。

賀連想了想:“應該不會的,你說的這個不像喝酒喝多了。”

“那你把他叫醒,讓他接著喝吧,隻要不喝死,越難受越好。”這人瞥了一眼陳錫齋。

賀連對於這樣的要求始料未及,一臉崇拜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沒見過的護青人:“你是剛剛加入這個民間組織的?”賀連覺得自己現在說話越來越像鄔鈴。

“你們才是民間組織,我們是正規的。”護青人轉過頭去不看賀連。

“好吧。”賀連饒有趣味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護青人,揮了揮手,就有人又送上來了一壇子酒。

鼠眼小哥忙阻攔:“不行,不行!你們這是要灌死我們大人啊。我們可是來辦正事的,耽誤了你們吃罪不起!”

“什麼正事?說得這樣嚴重,崇樂坊是什麼地方,來這裏還有什麼正事?”說話間,已有一人從軟簾之外飄飄走了進來。

賀連低頭一笑,辜敬塵扮作女子毫無違和之感,有的隻是更加的風流嫵媚……千百人所不能及。

“給我吧。”辜敬塵笑著從侍女手上接過了酒壺,俯身為陳錫齋又斟了一杯,不過目光送出,陳錫齋已醒了過來。

“美則美矣,淨卻不淨了……可惜可惜。”陳錫齋想是喝多了,一邊說一邊笑。

辜敬塵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他太了解陳錫齋的勾當,99滴妖血,一滴處子之血皆需是“淨”的。妖血尚可,不過是求圓滿之妖剝離骨肉時獲得,而人的……思及秋蟬,辜敬塵心中一陣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