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給個解釋。

鄔鈴不語。

坐著的常懷也是嚇了一跳,強作鎮定地轉了轉核桃:“這……這是何物?怎會如此這般駭人?”

鄔鈴歎了口氣:“簡單的說是幹燥劑。

沒有人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鄔鈴低了低頭:“這種東西遇到水會迅速釋放出熱量,不斷吸幹水分,若是水量充足就會像現在這樣沸騰,若是空間密閉還可能會……爆炸。但是如果水分不足夠……”鄔鈴回身又拿了一塊糕,隨手扔進了剛才自己洗手散落出來的一汪水裏。

糕在眾目睽睽之下膨脹了,地上本來斑駁的水點眨眼被吸了個幹淨,然而,再沒有多餘的水了,糕停留在了半個棉花糖的狀態……

“就會像這樣。”鄔鈴不太想說話了,抬頭看著於念璘,對眾人道,“或者你們可以想象一下,這樣的東西進了人口會怎麼樣?”

於念璘從賣糕的老倌出現,就一直看著他,甚至為此不再糾纏鄔鈴了,現在她的眼中都是眼淚。

眾人皆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盯著地上的糕。

“鄔鈴娘子,這麼說,於家三娘身上和眼中的紫斑都是因為窒息?”朱仵作問鄔鈴道。

鄔鈴點頭:“是的。於念璘正是死於窒息,這種荷花糕本身無毒,但是會引起窒息。”

常懷理了理胡子:“世間竟有這樣的東西。朱先生可曾聽過?”

朱仵作忙欠了欠身:“回大人,這種東西或許是醫術中記載的石之膏類,遇水便是這樣騰發,隻是……”

鄔鈴點頭:“朱先生好見識,正是這一類東西,隻是您看……”鄔鈴說著用手扒開了落在地上的芙蓉糕。

此時糕的表麵硬殼已經因為鄔鈴的一點洗手水而膨脹碎裂開來,裏麵是細細的灰白色粉末,用手指一撥,便騰起四散,極為幹燥:“若單是您說的石膏類,也就是我說的幹燥劑類,恐怕還不足以致命,頂大會燒壞嗓子……這裏,還摻進了大量幹燥的石灰粉,一旦送入口中,當真再吐不出來的。”說罷皺眉,鄔鈴的從容都要被這“荷花糕”的狠毒打敗了。

朱仵作伸手從地上捏起了一些粉末,一看之下不禁搖頭。

“還請朱仵作說句公道話吧,這樣的東西可是小女子能在一時半刻就能做出的?或是抹在糕上就能致命的?”鄔鈴伏身道。打起精神,鄔鈴怎麼著也要把自己先擇幹淨了再說。

“這是斷然不會的。”朱仵作點頭道,“這東西如此精巧,非要熟練之人幾個時辰方能製作完畢,聞起來竟是還有些糕點甜香之氣。”

鄔鈴欠身致謝。

剛才,在於念璘房中驗屍的時候,鄔鈴簡直是不能相信的,這種現代工藝才能製出的純度如此高的幹燥劑是怎麼會出現在遙遙南宋的?

而且就於念璘口中的殘渣來看,除了幹燥劑製成的外殼,裏麵還有細細的石灰粉末,能將這兩種東西製成糕的外皮和糕心,使人入口無疑慮,咬碎無生路!真真這水平也是到了非人的地步。

而這個非人的人是不是就是眼前賣糕的老倌?他和於家哪來的如此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這個人不止狠決,而且看來對於家竟甚是了解……知道於家此時會來買糕?

鄔鈴正看著於念璘一邊複雜地仇視賣糕老倌兒,一邊從口中摳糕,忽然心思一轉,難道是——於念璘?

一邊,樊城已出聲道:“既然是這樣,那看來事情也有了幾分眉目,大家一夜均是未眠,常大人不若將此製糕的人帶回衙門,待休息後,再行審問吧。”

常懷剛想說好。

“不行!此事必要在此地有個水落石出!就請大人念在民婦錐心之痛的份上,快快查出事情始末吧。還有,還有究竟是誰向我兒腹中灌入毒,藥,使她二受其苦,若不查明,民婦再不甘心的。現在老爺病中,人事不知,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啊……”林氏哭著奔過來,雙膝著地跪下了,嗚嗚咽咽起來。

鄔鈴見她著實淒苦,剛要出聲支持,但見人群之中樊城蹙眉搖頭,鄔鈴忙禁聲。

“哈哈哈哈哈!”笑聲震天。

他這一笑,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賣糕老倌笑聲未絕,忽然站了起來。

盡管被打了二十板子,身上都是傷,現在站起來竟是背也不駝了,腰也不彎了,伸手間花白的胡須頭發都被撕拉拉扯將下來。

鄔鈴——這也行?!古裝劇無敵雷人,觀眾都能看出來就男女主看不出來的“女扮男裝,小夥子扮老頭,大姑娘扮老太太”竟然在自己麵前上演了。

隻是……完全沒有電視裏好認出來嗎!!!

不管鄔鈴碎碎念,也不管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賣糕老倌就這麼把自己變回了一個英挺的小夥子。

鄔鈴看著他師傅:什麼情況?

樊城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鄔鈴看著雀薇:“什麼情況啊?”

雀薇搖頭:“看不出來啊,他……他好像在想,於念璘!天啊!”

“怎麼了?”鄔鈴盯著雀薇的表情,“他們……他們早就認識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