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隻默默向著客位而去。

曲氏尷尬地回頭看了看於碩宜。

於碩宜想來也有點意外,忙道:“九娘啊……今日……”

“若是於老爺當真對當年之事覺得有所虧欠我母女,那鄔鈴有一個提議還請您參詳。”鄔鈴不想讓於碩宜把話說完,終究認祖歸宗對於她來說不僅不現實,也是不情願的。自己於三界之事已然了卻,就算是消失,都會消失得莫名其妙,所以還是不要染了這俗世最後一抹塵埃的好。

“好的,你說。”於碩宜病了這幾個月看起來有一些消瘦,而且精神並不好,和鄔鈴說這話也是有些勉強,時不時就會困倦。雖說已經停了洛河粉,但是實際上藥性已經侵入身體,想要好起來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調養。

用鄔鈴的理解便是——戒毒。

“對於認祖歸宗的事情,鄔鈴覺得從此以後可以不必提起,正如王氏調查的那樣,鄔鈴並不是被什麼大戶人家收養了,但是鄔鈴確實是已有了夫家,算不上什麼顯赫人家,隻是自給自足,且不喜與人結交,是最清清靜靜過日子的人家。這次我回來一是聽說您病了,前來探望,了於姓之事。二來,鄔鈴即刻便要隨夫家移居北地,從此不回臨安了,所以我是來送這個的。”

鄔鈴來時隨身帶了一個箱子,現在鄭重打開來,裏麵竟是一個牌位……

於碩宜拿著這個牌位,久久放不下,撫摸擦拭,來來回回,好像一直在顫唞的手力所能及的唯有此事:“夢華啊,你回來了,為夫的對不起你啊……這麼多年了……你可覺得孤單,可還念著薄情的我啊……”淚眼朦朧,本來就渾濁此時更是總也擦不幹淨。

曲氏不住以帕拭淚,口中念著姐姐,推著一旁的於念珺和於念玲叫“娘”,又拉著她們跪下對著鄔夢華的排位磕頭。

鄔鈴沒有動,一由著所有人的人對著牌位去行禮。

人們都看著於碩宜,也都行過了禮,站著沒動的隻有於念玔和樊城。

於碩宜擦了擦昏黃的眼睛,看著他倆的眼神有些惱。

鄔鈴低著頭,躲開了樊城的注視:“於老爺……鄔鈴還有一個請求。”

話沒說完……

樊城已拉著於念玔穩穩跪了下來,叩首很重,可聞其聲。

所有的人都看的出,這是樊城的主意,也是他的涵養,於念玔始終擰緊了眉頭,是啊,她娘還在大牢裏關著,親弟弟還沒醒過來呢,王氏這嫡夫人的位子便已永遠的消失了。不過鄔鈴帶回的一個牌位,奪走了她和她娘最尊貴的身份。

望著鄔鈴,於念玔已生出幾分惡意,但是明顯又不敢怎樣,一時悲憤交加。

本來還有些惱的於碩宜此時已滿臉都是笑容,終究他對當年於家和樊家的聯姻很是滿意。於念玔也還是他第一個孩子,而且生性懦弱善良,本來夾在於念玔和鄔鈴之間有些為難,此時看女婿如此識大體,不由得開心起來。又偷眼望望端坐在客首的鄔鈴,並沒有什麼表情,好像並不是很著意,也就放下心來,便想抬手讓他們起來。

樊城和於念玔還沒有站穩當。

鄔鈴忽然一笑:“於老爺,鄔鈴還有個請求。希望……您能答應。”

“孩子,你說你說,對你,爹就沒有不答應的事情。”於碩宜對著鄔鈴的態度總像是欠了多大的債,盡力還也還不上的遷就。

“當年驅逐我母女之事,究竟是怎樣的來龍去脈我已不想多做追究,終究箴語有言,行之為之雖然有悖人情,也勉強可以理解。但是此番有人謀害設計於家之人卻是證據確鑿。王氏所為想來您是比我清楚的,所以與之關聯之人不得不防。今日鄔鈴便懇求將於家長女與女婿送出於家大門,從此不再來往,毋需歸省,斷了念想才好。為的是保將來不會生了亂子。”鄔鈴說罷,忽地望向毫不避諱看著自己的樊城,目光相交,絲毫不讓。

“你!你欺人太甚!”於念玔剛剛站起便搖晃著走到鄔鈴麵前,連氣帶恨已有了哭聲,“剛剛把我母親送入大牢,弟弟尚且生死不明,你便要將鄔氏的牌位帶回來搶我母親的正室之位!還要驅逐於我!你這分明是要我於家分崩離析,不複往日輝煌!你安得什麼心?你可知我夫家亦是臨安有頭有臉的門戶,你這一斷斷的是於家的親情,也是於樊兩家的交情!斷得是於家在臨安與諸多氏族的交情,這其中的事並不像你說的那般簡單。”於念玔想來是不善言辭,此時臉都紅了。

鄔鈴沒有起身,歪著頭摸了摸手上的鳳紋:“好好的清淨女兒,哪裏學來的滿口經濟仕途學問?你便又不在乎你夫君究竟是娶了你還是娶了於家嗎?正室之位,說出來你就不怕讓人笑話?本就搶自人手,早晚都是個丟!不是自己的東西,拿在手裏……燙嗎?”鄔鈴的話說得不緊不慢,卻頗為有力,氣場從容。

於念玔不禁一震。

其實鄔鈴不想為難於念玔,終究這個姑娘本質不壞,而且是曾經和這次回來唯一願意給自己送出憐憫的人。

沒有繼續說下去,鄔鈴看著於碩宜,她必須趕走樊城,這是唯一的辦法,讓樊城離開於家,才能保護他,申屠也才能失去要挾自己的砝碼。這是把傷害降到最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