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雷忽然墜進了另一個夢裏。

……

十一點十八分。

他掐滅了香煙。

看來,那個叫謝雷的家夥真的不來了。

他不能再等了。頂著風走回俱樂部需要五分鍾。他還得在下一場演出場補一補唇膏。

把那張亂畫過的餐巾紙裝進仿豹皮大衣口袋裏,他從側門走了出去。

並不是他想走這條小巷。⊕思⊕兔⊕網⊕

酒鬼、吸毒者、無家可歸的人,為了躲避警察才出沒在這迷宮曲徑。

不過今天晚上他也不想碰到警察。

以他現在這一身的戲裝,曾不止一次地被警察盤問。他們很自然地認為,任何一個頭戴金黃色假發、身穿長裙的男人,都是男妓。

此外,他一直堅持不懈地追查傑瑞.傑弗裏的死因,為傑瑞的死呐喊嗚冤,這讓他在警察局裏沒能交上幾個肯幫助他的朋友。

巷子裏非常黑,讓人毛骨悚然。

兩邊的建築物仿佛製造出一條可怕的水泥通道。隻有一些做不正當買賣的店鋪後麵,閃爍著微弱的燈光,斷斷續續打破濃重的黑暗。

巷子兩邊放著的每一個空箱子、每一截破管道都有可能藏著一個歹徒或者流浪漢什麼的。

似乎是他心裏的恐懼招來了魔鬼一樣,三十英尺開外的一個垃圾箱後麵突然閃出一個人影。煙蒂閃著紅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嚇得打了個踉蹌,腳在有車轍的濕路麵上滑了一下,連忙扶住一幢房子的牆壁。他手上戴的一個假指甲掉了,氣得他悄悄地罵了一句。沒有時間重新安指甲了,下一場演出隻能戴手套。該死的那個叫謝雷的家夥,都是他害的!

他把手伸到外套口袋裏,找到噴射辣椒水用以防身的‘水槍’。快步走著,盡量把身體貼在小巷那邊。離俱樂部還有兩個街區。

他屏著呼吸,一步一步地走著。他身體很好,穿高跟鞋走路比大多數女人還利索。但是現在他不想全速奔跑。

他感覺到有人有盯著他。天哪!他可不願意穿這樣一身女人的衣服死去。他仿佛看見犯罪現場那檔子節目拍攝的照片正在人們手裏傳來傳去,警察們都在掩嘴竊笑。嘲笑他是個‘異性裝扮癖者。’

不,以後他要找家文身店,在身上文上這樣一行字:我不是異性裝扮癖者。

快到巷子盡頭了。

人行道上空無一人。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他什麼也沒有想。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他覺得渾身一冷,可怕的預感閃過心頭——今晚我死定了。

微弱的燈光下,他看見那個男人頭戴一頂隻露眼睛和嘴巴的滑雪帽。手裏拎著一根鐵棍。……

他慢慢地轉過身,想順原路走回去。可是已經回不去了。另外一個蒙麵人擋住他的去路。

那兩個家夥渾身散發著邪氣,從兩邊包抄過來,步步緊逼。

恐懼像一道閃電,向他猛擊過來。他尖叫著,從口袋裏掏出‘水槍’,摸索著扣板機。可是手持鐵棍的家夥已經猛撲過來。他的胳膊被一棍子打斷,軟綿綿地耷拉下來。‘水槍’跌在地上,裝著藥水的玻璃瓶打得粉碎。

他想跑,鐵棍又橫掃過來,打中他的膝蓋。骨頭像玻璃一樣裂成碎片。

他想喊救命,嘴巴又挨了一下,牙齒飛了出去。

他想……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所有知覺。

我可不想穿著女人的衣服去死。這是他最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