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憶舟推開門。
貝叔坐在落地窗前,他最喜歡的那把躺椅上。腿上平攤的相冊唐憶舟認識,那本相冊專屬於貝素櫻的母親,那個漂亮聰明的女人。陽光裏的貝叔,顯得像被太大的太陽蒸發了活力,變得越來越衰老幹枯。他聽到腳步聲走近,合上相冊,轉頭。看清是唐憶舟,有些意外,問:“怎麼了?”
“爸爸,有件事,我要跟您道歉。”
唐憶舟說著,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貝叔麵前。貝叔調整了一下坐姿,拉開抽屜,小心收好自己妻子的相冊,道:“說吧。”
“西區旗下,忠、孝、愛、信、廉、義、刑、勇八堂的堂主,已經都投入我麾下了。”唐憶青說得極度謙虛,仿佛他自己也不願如此,“忠孝兩堂,分別有把柄在我手中;愛信兩堂堂主是隨風草,也已經確定支持我;廉堂堂主是我的好友,且我許以重諾;義堂堂主黃山禮被我派人所殺,繼任的便是我的人;刑堂戚瑋已經遠走,新上任的人選是他舉薦,他已經確定不會與我為敵;隻剩下勇堂,勇堂的堂主,是我。”
“你這是……逼宮?”貝叔語氣尤帶一些調侃,仿佛唐憶舟的苦心謀劃,在他眼裏不過是過家家的遊戲。
“我是孝順爸爸。您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太久,高處不勝寒,應該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頤養天年。”
“如果我不去呢?”
“我給爸爸選的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空氣清新,爸爸會喜歡的。哪怕當時不喜歡,時間長了,總會喜歡。”唐憶舟露出一個良善的笑容,“爸爸,明天你就會宣布年老體弱,不堪勞累,把所有事務交到女兒手中。我會派專人陪同您一起去療養,您大可放心。”▃思▃兔▃網▃
“好計劃。”貝叔說,“所有事務都交給素櫻,與交給你有什麼區別?不過唐憶舟,你的算盤打得太好了,我貝某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別的沒有,肯拚死救我的兄弟還是很多。即便他們都救不得我,我是寧可死也不會讓你陰謀得逞!”
貝叔說到最後,已然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大罵。唐憶舟一臉遺憾,淡淡道:“爸爸的兄弟靠得住,我也想到的,所以我能殺的殺,能買的買。爸爸也知道我是陰謀,所以手段不光彩就不必說了。至於爸爸說寧死不屈……”他忽然挑著唇,目光轉冷,“爸爸沒有親生兄弟,唯一的兒子就是大哥。多虧大哥花天酒地,我才能暗度陳倉,甚至,被我找到他的兒子。”
貝叔的瞳孔一瞬間放大開來,唐憶舟笑了一聲,說:“大哥日子過得糊塗,悄悄把姑娘肚子弄大了都不知道。好在我幫他留下了那個孩子,爸爸要死當然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讓貝家斷子絕孫。”
“唐憶舟!”貝叔拍案,猛地站起,身子卻晃了兩晃。唐憶舟冷眼看他倒退幾步,頹然坐回椅子,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實施計劃的?”
“從我回國那一刻,我就發誓,要重振唐家。”唐憶舟說,“貝叔,您老了,屬於您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再也不是以前,隻要豁出命去,就能擁有一切。我今天得到西區實權,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其中的痛苦,隻有我一個人清楚。不過我不後悔,唐家人的字典裏,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他站起身,心裏清楚,這房間已經成了囚禁貝叔的牢籠。走到門口,卻聽到貝叔仿佛自語般喚他:“憶舟。”
他停下腳步,略歪著頭,等貝叔說話。
“素櫻是無辜的,好好待她。”
“她是我的妻子。”唐憶舟說,“我當然會對她好。”
紅木門關合。
是夢吧。
貝叔還是不能相信,為何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會失去一切。他以前叱吒風雲,手下出過多少宵小,哪一個到最後有了好下場,怎麼現在卻輪到了他?他掏出手機,給自己的好友撥號,可手機信號被屏蔽。又找固定電話,電話裏非常安靜,電話線被剪斷了。
唐憶舟看著監控屏幕上貝叔徒勞地一遍遍嚐試著自救,忽然有種厭煩。心腹在旁邊報告著另一件事,更加讓他心煩。他擺擺手,對心腹說:“夠了,別再說了。你記著,今晚的晚宴,如果你見到簡言,就把他帶到我的房間。”
心理醫生
小顧先生一輛車帶著自家夫人及其師弟來到貝家。貝家高朋滿座,這種社交場合,大家大都自來熟,端著酒杯微笑一下,便可以聊上半天。從莫斯科說到紐約,一杯酒喝完,雙方揮手作別,連對方名字都記不住。小顧家世擺在那裏,人又會開玩笑搞氣氛,名媛淑女哪個不喜歡跟他聊天?師兄也不吃醋,拿了個大杯子把整杯紅酒整杯威士忌整杯白蘭地對在一起,美美地喝了一口,看著簡言笑:“要不要來一口?”
簡言搖頭。他長得漂亮,十足乖乖仔,頗招禦姐喜歡。短短時間內,無數人跟他搭訕。師兄本來在旁邊圍觀順便用美人的妝下酒,冷不丁麵前忽然多了一個身影,比自己還要高大。他嚇了一跳,還以為俄羅斯美女也好這口,再仔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