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文官夜跟著身子前傾。將才那些擔憂,又盤旋在了他腦子裏。
“你這話是何意?”他問道。
“這是第一份狀紙。今夜裏會有人去亂葬崗,讓我畫押第二份狀紙。”溫青梧開口說道,慘白無力。
“屆時,那便是你們審訊的第二份狀紙。”溫青梧說著,喘息了幾口氣,再緩緩道:“不過在狀紙呈在人前的時候,你們兩個應該已經死了。”
一個死字,讓內侍官跟錄文官皆是心中一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內侍官捏緊手裏的狀紙,盯著溫青梧。
溫青梧見兩人的神色,於是也不急了。她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來。聲音依舊微弱:“皇上親自點名的罪人,又能隨貴妃娘娘心意畫押狀詞。貴妃娘娘會傻到,不用麼。”
內侍官有些沒聽明白,轉頭疑惑地看向錄文官。
錄文官卻是上前一步,看著溫青梧神情警惕:“你的意思是……”他指了指綾綺殿的方向:“會趁此次,畫押第二份汙蔑那邊的狀詞?”他又指了指梅淑妃居住的宣微殿。
“且這個狀詞,還是經你們手畫押的。”溫青梧喘息一口氣,道。
“怎麼可能?!”內侍官這會兒聽明白了,可這怎麼可能!
溫青梧抬起頭,看向內侍官:“平常,元公公會過問你們,將犯人屍體給本家,還是丟在亂葬崗?”
自然從不過問。
錄文官此刻臉色凝重起來。按常理來講,有品階的宮妃畢竟不是奴才,若不是誅九族的謀逆,不管犯了什麼事,最不濟屍體是要交回本家安葬的。
“元公公將才說,讓我們把人丟到亂葬崗……”旁邊的內侍官對著錄文官小聲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晚上會去亂葬崗找你,然後畫押第二份狀詞?”錄文官盯著溫青梧,道。
“你們把我留在這裏,今夜,他們就會來這裏,找我。”溫青梧說得很慢。她全身都沒了力氣。這一會兒,不過幾句話,就累得不行。
錄文官轉頭,跟著一臉嚴肅的內侍官對視一眼。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必定會被牽扯到兩宮之爭中。然後成為犧牲品。一旦畫押了另一份狀詞,他們作為主刑人,怎麼都逃不了。
冤枉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才人泄泄貴妃娘娘的火氣,和牽扯到梅淑妃的兩宮爭鬥。是天壤之別。
至少對於他們這些小嘍囉來說,是天壤之別。
內侍官大步跨到刑訊室門口,轉頭望了望冗長又昏暗的過道。
“公公,有什麼吩咐?”站在室外守著的小太監開口。
內侍官咳了咳:“你去隔壁,看看那小丫鬟審完了沒。審完了過來回我。”
“是。”小太監應聲,轉身走向旁邊的刑訊室。
內侍官又看了看冗長的甬道。而後走回來,看向溫青梧,壓低聲音道:“你憑什麼讓我們信你?”
“公公不是已經信了麼。”溫青梧道。
“不是信,隻是覺得蹊蹺罷了!”內侍官看著溫青梧:“你最好告訴我,到底為何如此說?難不成你知道些什麼?”
後宮宮妃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齟齬,倒是可能。內侍官對著溫青梧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