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才是菡萏花期。如今五月中旬,隻有滿塘的荷葉,以及緊緊含著苞的綠色骨朵兒。
溫青梧站在菡萏塘邊,掃了一眼,又轉了起來。
柳葉雖不知自家才人要作何,卻依舊提著燈籠照著溫青梧的前路,生怕走在塘邊的才人一個不小心就滑了腳掉水了去了。
畢竟是有前車之鑒的。
於是河邊兩人,前頭那個細細瞧著塘中菡萏,後頭那個細細瞧著前頭那人的腳。
轉了好一會兒,溫青梧終於停下了腳。她看著塘邊的一枝骨朵,向著柳葉伸出手:“剪子給我。”
順著溫青梧的目光看去,柳葉總算是知道了溫青梧要幹嘛。緊張得不行:“才人要去剪花?”
“嗯。”溫青梧回頭,看向柳葉:“剪子給我。”
“才人看種了哪朵?哪朵哪朵?”柳葉放下燈籠上前:“奴婢去奴婢去,是那朵嗎?”她伸出手指向將才溫青梧看的那一朵骨朵。
“好,奴婢這就去,才人在這裏等著。”柳葉一邊說著一邊放下剪子開始挽褲腿:“才人要乖乖的,等著不要亂走哦。”
說完柳葉去撿將才放著的剪刀,摸了摸,沒摸到。低著頭找了兩圈。
“剪子呢?”她問道,抬頭看向已經用樹枝勾著那骨朵的溫青梧。
及近,溫青梧探著身子抓著骨朵扯了起來。伸出手,另一隻手正拿著柳葉那把不翼而飛的剪子,對著荷管,“哢嚓”一聲。
“走吧。”溫青梧一手拿著菡萏骨朵,一手拿著剪子,轉身。
柳葉吐了吐舌頭,把挽起來的褲腿放下,提著燈籠追了上去。
回到屋子裏,溫青梧將菡萏骨朵放在裝了一盆清水的木盆中。起身去拿了一個盒子。裏麵一包藥,和許多小瓶子。
打開藥包,在裏頭挑挑揀揀,選出兩樣草藥。走到屋外找著院子裏的一塊石頭回來磨了起來。
“才人,這些都是什麼?”柳葉看著盒子裏的瓶瓶罐罐。這些日子才人都呆在屋子裏搗鼓這些藥草,又不知到底要作何。
“好東西。”溫青梧回。
“什麼好東西?”柳葉又問:“這個幹嘛的?”她拿起了最好看的一個蓮花纏枝小瓶子問道。
溫青梧看了一眼那瓶子:“我告訴了你,你就不要再問了。”
“好。”柳葉乖巧的點頭。
溫青梧伸手往柳葉白嫩的手臂重重一拍。
“啊!”柳葉驚呼。抱著手臂看著被打出的紅印子,驚駭地看著溫青梧:“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溫青梧沒說話,從那蓮花纏枝瓶中倒了些膏狀的青乳出來,抹在柳葉的手臂上。
不出半刻,紅印子便散了。
柳葉驚訝地看著自己完美如初的手臂,印子雖沒了,但還是好痛……甚至,好像還更痛了一些。
“這個有用麼?”柳葉眉頭皺起。除了看不出來被打過,抹了好像還更痛了……
“當然有用了。”溫青梧將瓶子蓋好收起來。
“什麼用?”柳葉摸著自己越來越痛的手臂。
“你答應了我不再問了。”溫青梧繼續磨起了草藥。
柳葉扁扁嘴,走到桌旁趴在水盆旁邊,看著裏頭的菡萏骨朵,打了個哈欠。
她是越來越不懂自家才人了。
好困啊,柳葉又打了個哈欠。
溫青梧捧著粗糲的藥末過來時,柳葉已經在桌上趴著睡著了。她將藥末倒在木盆的清水裏,用菡萏根攪了攪。
看著已經張著嘴開始流哈喇子的柳葉,脫下外衫蓋了上去。
弄好一切,她抱著從書閣借來的三本書,坐在燈下看了起來。前世常常挑燈夜讀,加之她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的本事,看完這三本書也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