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她輕聲喚道:“季方。”
話音落下,黑暗之中走出了一個人。寬臉無須,為人板正又沉默。
此人正是季方。
“主子。”季方從黑暗中走出。
自第一批人離開洛陽之後,季方留了下來。她便將人安排在了身邊。與其讓人做一個底層不知作何的雜役,不如讓他呆在自己身邊做個暗衛。就像所有神出鬼沒無法被人察覺的侍從一般。
再者,一個底層做雜役的小內侍丟了,怎麼也找不到,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兒。宮裏頭因為齟齬一夜之間消失在宮中的低等奴婢還少麼。
“去盯著魏王那邊,每日向我回稟一次。”溫青梧收回了敲打著桌案的手。
自從跟了溫青梧,季方便像換了一個人,從前高圓圓身邊的圓滑世故統統不見了,變成了木訥和冷冽。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劍,劍柄便持在溫青梧手中。
一抽出,便露出寒氣逼人的劍刃。
劍是不需要思考的。執劍人向著哪兒,他就殺向哪兒。
“是。”季方應聲,身子一退又消失在了屋子之中。
無影無蹤。
就想著間屋子裏頭從未出現過一個詭異的身影。
有風吹過,燭火一偏,屋中也隨之一暗。很快又立了起來,屋中幽幽長明。溫青梧起身,向著床榻而去,“歇罷。”
翌日一早,溫青梧依舊很早就起來了。比她在仙雲居的時候還要早上兩刻鍾。大福宮實在是偏,西北角落裏,去紫宸殿距離比仙雲居到大業殿還遠。
中間又隔了個太液池,還得繞著湖走。更是遠了一截。
卯初便起了身。
離開大福宮的時候,整個院子裏頭都安靜得很,此時天都還暗著,沒有敞亮。一個起身的才人都沒有。
朝陽升起前的清晨還帶著夜裏的寒意,溫青梧走出靜悄悄的大福宮後,沒有向著大業殿而去。而是繞著路去了金鑾殿旁邊的弘文館。
準備去尋一些曆朝曆代治水和洪澇防治的記載,以及相關典籍。
弘文館的藏書自然要比洛陽的書坊,以及大內所有的藏書院都多且廣,但是也難以進入。溫青梧一早沒準備用聖令牌,昨兒那般說不過是給貞德帝聽罷了。
但她也沒想過自己都沒費口舌,人一來說了要進去,門下省今兒當值的人便將她放進去了。
溫青梧樂得沒人攔,按著分類走到藏書的地方,選了好一會兒,又抱著一摞子書去了紫宸殿中。
隻是一進殿中,發現空蕩蕩的,出了平日裏當值的小奴婢們,貞德帝和李建誌他們都不見了。
“大家呢?”溫青梧問,將手裏的一摞子放到了龍案旁邊的小桌案上。
“回才人的話,大家去宣政殿上朝了。”有小奴婢回道,給她斟了盞茶遞過來。
“那阿耶和成錦姑姑呢?”溫青梧接過茶盞,奇怪地問道。
陛下去上朝,總不會他們倆也跟去了罷。
“阿耶和成錦姑姑自然要跟著陛下一道兒去的。”那小奴婢似乎有些奇怪溫青梧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