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梧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大福宮中,留吉和柳葉都在門口站著等她。現在的時辰已經很晚了,天色暗下來,院子裏也點起了燈籠。
“主子回來了。”柳葉歡喜地上前,接過溫青梧手裏的燈籠。
將燈籠遞給了柳葉,跨過門檻時,她轉頭看向留吉,“待會兒去看看花圃裏頭有沒有樹枝。”
離開洛陽這年餘,她都快忘了這大內裏頭還有一堆隱藏在暗處,至今她都沒有看清也沒有摸透的組織。
“是。”留吉應聲,先跟著溫青梧走進了屋子裏頭。
洗漱之後,溫青梧坐在桌邊,研磨大致地寫下關於水患防治和運河擴鑿的思路。夜色黑盡的時候,大福宮裏頭全都熄了燈。
留吉轉身出去不大會兒,就回來了。手裏呈上一截樹枝,“主子。”
溫青梧接過,取開樹枝拿出了裏頭的紙條。
看著,她冷笑一聲,然後將紙條放在了燭火上,看著它燃盡成灰。
“主子,他們可是交代了什麼?”留吉小聲問道。
“他們消息靈通得很。昨兒才從洛陽回來,就知道洛陽大半的事兒了。”溫青梧看著那團灰燼說道。
“那淑妃……”留吉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隻有兩人能聽到。
“自然不知。”溫青梧低聲說完,眸色壓抑而陰沉。梅淑妃的事,那般隱秘,前前後後也就那兩三個人知曉跟自己有關。
留吉和季方,還有司沐。
這般隱秘若是都知道了,溫青梧覺得自己大概會毫無猶豫地加入他們。一是為了保自己命,二是這般大的能力和勢力,她當然擇良木而棲。
說白了也是保自己命。
“那他們的意思是要主子作何?”留吉小聲問道。伸手去收拾桌上的灰燼。
溫青梧冷笑一聲,“讓我挑起魏王和太子的鬥爭。”
“魏王和太子的鬥爭?這要如何做?”留吉疑惑,主子畢竟也隻是個才人,又常年身居內宮,她能作甚?
“他們是看準了如今我侍奉在皇上身邊,必有手段。”溫青梧說著,將桌上的的筆額白紙收起來。愁眉不解。
挑起魏王和太子的爭端?
皇上膝下兒子倒是不少,除去夭折的,也有十來個。嫡子卻隻有三個,一個太子一個魏王,和一個常常被人忽略的晉王李柯。
這一下就像弄掉兩個,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謀反篡位自立為王是不能的,隻有在名正言順的皇子裏頭挑一個,才最為保險。
隻是……他們要挑的,到底是哪一個?
“那主子要怎麼做?”留吉微微低了低身子。
溫青梧搖搖頭,“暫時什麼也不做。”
“不過……得派人去盯著。”溫青梧看著桌案上的燭火,幽幽長明,照亮著這一方算不得狹小卻也絕說不上寬闊的屋子。
溫青梧轉頭,看著屋子裏頭的昏暗處。黢黑難明。
留吉順著溫青梧的目光看過去。他其實不知道他在哪裏,隻是順著溫青梧看罷了。
“主子要叫他去?”留吉捏著嗓子低聲問。
溫青梧沒有立時回答,回過頭繼續看著那幽暗閃爍地燭火。蔥節般的手指輕敲著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