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本該不悅,辯機卻是眉目舒展。隻是微微沉著聲,“怎麼又來了?”
“我一直都沒走啊。”高陽也不在意辯機的生氣,端著炭盆放在了他的腳邊,還不忘調整一個很好的位置,探了探火溫。這才起身衝著辯機單純地笑道,“方才碰你的手那麼冰,怕你著涼。”
辯機看了看高陽,又看了看腳邊放著的炭盆,麵色不動。須臾,挑眉問道:“這是你點的?”
“對啊!”高陽叉著腰一臉得意,“厲害吧,我親自點的火盆呢。”她說著,微微抬起下巴好不得意。
溫青梧還站在門邊,方才那和尚就看了她一眼,理都沒多理。她一時也不知該不該進禪房裏頭去。
正在猶豫的時候,聽到高陽的話,些許忍俊不禁。
她倒是厚臉皮得很,迋人的話說得這般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
辯機聽到了高陽的話之後沉默地看著她滿身的炭灰,臉頰上都糊上了許多。
安靜之中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笑意,轉頭,就看到溫青梧忍俊不禁的臉色。
溫青梧立時恢複了本來的淡然,對著辯機端正地一揖,“看到了滿屋的經文,想到了以前的事。若是打攪了小師父,這便告退。”
說著溫青梧就要告退,辯機突然有些心虛,開口道:“未曾打攪。”他說著,看了眼高陽,然後收回目光看向屋子裏擺放的一堆經文,緩聲問道:“施主也看經文?”
“偶爾會看。”她其實看經文看得極少,除了前世學在通譯館當值月餘的時候為了學梵文看了些許,就未曾多看了。
這些閑暇時候看得都是女子,哪兒有男子沒事兒看的。她大堆的書籍都還來不及看呢。
“阿彌陀佛,看來施主是有佛緣之人。”辯機說著,從蒲團上跪直了身子,對著溫青梧雙手合十道,“這些本來是師父從天竺取回來的經文,都是西天佛法源地而出。全都未曾問世。如今這一部分由我來翻譯。”
“施主若是想看,便可看這些,小僧都譯過來的。”辯機說著,指了指旁邊一堆經文。
另一側是還未來得及翻譯的梵文經文,這一側是已經翻譯了的天周文經文。
其實她真的不怎麼看經文的。但聽說是辯機他師父從天竺取回來的經文,溫青梧便忍不住想要瞅瞅。
華夏中原之地,佛法盛行就是從唐朝開始的。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歸功於玄奘從天竺取回來的經文。隻是到了明朝之後許多早已失傳。
天竺那邊更是,改朝換代自己的經文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比不上中原。玄奘當年帶回來的那一部分,天竺都是失傳了的。翻譯成了的華夏文字倒是留下了很小一部分。原版梵文卻是銷聲匿跡了。
她對經文不感興趣,但對承載著華夏千年佛教興盛的典籍,以及聞名和流傳百年之後活在人們嘴邊的所有相關人和事,總是抱著學子皆有的好奇心和探究心態。
她看著滿屋的經文,忍不住抬起了腳。“看來我真是有佛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