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2 / 3)

溫青梧避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李芝,“殿下方才說甚?”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李柯的消息了。

縱然是那日去過楊昭儀處之後,也沒有聽到她再來跟自己說過。

乍聞李柯的消息,她定然是想多聽兩句的。

李芝心裏頭愈發悶了。

看著溫青梧另一側領子上許少的白雪,也不想去替她弄了。

“三哥啊,去了隴南。”李芝說,收回看著那點兒白雪的目光看著溫青梧,“媚娘你不知曉嗎?”

去了隴南?

溫青梧沒有回應,隻蹙著眉有些不解。心裏頭思襯著其他。

李柯去隴南作何?那裏又不是他管轄的地方。

一邊疑惑著,一邊動著身子就要轉過來坐正。

脖子另一邊突然傳來的涼意將她冰回了神,她轉頭看著自己另一邊的脖頸,才發現上麵的衣領上還留著丁點兒白雪,方才因為自己的動作,那堆掉在衣領上得到白雪也溜進了脖頸裏頭。

瞬時的涼意讓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很是不舒服地抖著身子。

都掉進脖頸裏頭的白雪自然不會還讓李芝來幫自己弄,就是他來自己也不會同意。隻能悶著頭忍著冰涼的涼意讓身子的溫度捂暖那一團白雪,直至融成水,然後浸在了衣服裏頭。

李芝就這樣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悶著頭挑著眉眼。

涼意完全適應之後,溫青梧這才緩過來,然後轉頭看向李芝,“吳王殿下去隴南作何?”她問,身子挪了挪,移出旁邊的位置。

李芝看著她挪出來的位置,壓抑著自己很是不想去坐下幫忙。

站在原地,想與不想之間轉圜猶豫的時候,溫青梧再一次轉頭看向他,“殿下?”她喚了聲。

聲音帶著旁人少有的平靜,聽到李芝耳朵裏卻又有了幾分旁人聲音裏決計聽不到的魅惑和撩撥。

她是第一次……這樣叫他。

殿下。

隻是殿下,沒有晉王這個前綴。

平白了多了往日不曾有過的親近之意。

想與不想之間,腦子裏頭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身子就已經蹲下來,跽坐在了她旁邊。

拿起鑷子開始夾著梅花瓣替她一片片清洗起來。細致又緩慢。

“隴南那邊大雪封路,幾個城鎮都糟了雪災,地方官員罩不住,便上了折子要朝廷派人過去。”李芝低頭斂眉,看著自己手裏的一片片梅花瓣,清洗得認真極了。相比起來他的話就多了些許漫不經心,“眼下正當年節,隴南偏遠,來回路上也要兩月。誰也不願去,便是三個自薦,去了那邊。”他說著,語速緩慢,溫和有平靜。

不知是不是跟在李柯身邊久了的原因。

溫青梧看著說話的李芝,從他身上竟然感覺到了些許李柯的感覺。

但又些許不同。

具體哪裏不同,她也說不準。

李芝感覺到了溫青梧的目光,轉頭看向她。目光迎視上,“怎麼了?”

溫青梧搖搖頭,然後挪開了目光,弄著自己手裏的酒蠱,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了。

李柯為何去隴南?

雪災也歸不到他頭上,怎麼就跑過去了呢。甚至給自己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她心中有些疑慮,正想著是不是中間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兒,又聽李芝在旁邊問道,“媚娘,你可知三哥為何會去隴南?”

溫青梧偏頭看著李芝,她如何會知曉。於是搖了搖頭,“殿下知曉?”

他喜歡聽她喚作“殿下”。聲音都柔和了兩分,“我也不確定,是聽人說的。”

李芝的性子,在溫青梧看來不是多嘴的人。雖然自己與他接觸不多,但大約也能看出他的模樣不是會以訛傳訛之人。

若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至少不會是沒腳的話。

溫青梧側耳恭聽,聽著李芝的接下來的話。

“好似為了中書舍人楊成康之女。”李芝左右瞧了瞧,放低了聲音才回道。

溫青梧麵色一沉,便是一刹的變化就恢複了原樣,看著李芝問道,“中書舍人之女?是哪個,什麼意思。”

她問,語氣尚算平靜。

就像是宮中普通宮人之間八卦時的好奇。

“楊氏,是中書舍人楊成康之女,聽說今年芳齡十七還未婚嫁。”李芝壓著聲音說著。常常人說話的時候,聲音越小,兩人便挨得越近。

此時也不例外。

李芝壓低了聲音就像是說小話的孩子,而溫青梧所有心思都在他嘴中的李柯上頭,也不願伸張。便依著他湊近了身子靠近他,認真聽著他的話。

冬日的天兒格外冷,出口的話立馬就會被冬風凍成一團團氣霧,在嘴邊氤氳開來。

“聽說……那楊氏長得極好。且是,父皇,很是中意的人。”李芝說得很緩慢很緩慢,一字一字,拉長來講。

於是從嘴裏噴出來的白霧也越來越濃鬱,越難散去。他說著話,看著自己夾雜著白霧的氣息噴到她的耳垂,又繞過脖頸撩向她的發絲。

目光轉過,再看向她瑩白的耳垂。

就像是燒在窯子裏的泥胚,滴下來之後迅速冷卻成的水滴形白瓷,再上了一層光潤可鑒的釉。

瞧著,就想上去吸一口。

李芝瞧得臉紅心熱。

溫青梧絲毫不覺,她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的梅花樹,樹上的梅花被風帶起又隨著枝丫晃下。

滿腦子裏都是方才李芝說著的話。

李柯去了隴南,是為了另一個女子。

另一個,未曾婚嫁,貌美的女子。

好一會兒,才從那種沉悶和難過中抽身而出。然後深吸著一口氣,很快壓住了心中的酸澀。

不過一人言,無風無影,誰知道是怎麼傳出來的。

這樣的話,溫青梧回過神之後就覺得自己可笑。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甚至從未聽人提起過,就這麼乍聞之下就心中就起了波瀾。

聽到那一刻,好似全身的血都被抽幹了似的。

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使麵對國破家亡之時,有情緒也隻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