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內侍應聲，而後屈著腰往外碎步而去。
貞德帝餘光看到徐薔，書案上的酒壇還沒有封沙，酒香盈滿整個禦書房。他瞧了一眼，“今兒晚上過來罷。”他道。
徐薔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欣喜若狂，退身之後緩緩低身，“臣妾遵旨。”她說著，聲音帶著隱隱的顫抖。
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努力地壓抑在心底，即使已經喜不自禁，但麵上依舊努力的平靜著。
些許忍不住的情緒流露出來，看在旁人眼裏都是隱約的俏皮。
待徐薔退下之後，溫青梧便指揮著旁邊的小奴婢收拾了。
貞德帝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著外頭走去。溫青梧趕緊跟上。
回到了紫宸殿裏頭，他換了身衣裳，脫了鞋履，換這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了自己的外間大殿榻上，剝開了衣襟，半躺著看起了折子。
溫青梧站在貞德帝後頭，除了日常服侍外，一言不發。
她看起來跟平常無二，唯一不同的便是總會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大殿的大門。
大殿的大門一般是不會打開的，終日緊閉著。開著的都是偏殿的側門。非是朝堂日常議事，偏殿的正門也是關著的。
雖然緊閉著，但透過糊著的窗戶紙，溫青梧大約也是能看到外頭的天色。
不時看一會兒，不時看一會兒，溫青梧自己都記不起自己看了多少會兒了，才見到紫宸殿外頭的小內侍疾步走了進來。
“陛下，吳王殿下求見。”
貞德帝從自己的榻上撐坐了起來。“傳。”他道。
一旁的溫青梧低身，拿著榻下的鞋履給貞德帝的腳上穿上。
須臾之後，隻見李柯從偏殿走了進來。
溫青梧很想很想轉頭去瞧他，多日不見，也不知他是個什麼模樣了。瘦了沒，黑了沒，模樣變了沒。
隴南那邊的大雪有沒有累著他。
但溫青梧很是明白自己此刻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兒臣參加父皇！”底下傳來李柯的聲音。不同於往日的溫潤，而是帶著些許冷冽。
溫青梧豎著耳朵聽著殿中的動靜，手裏替貞德帝穿著履的動作停都沒有停一下。
果然是從大雪連連的隴南回來的麼，這聲音都染上了雪一般的涼意。
“這麼多日，你總算是回來了。”貞德帝說著，看著李柯，“隴南那邊的情況都治理好了？”
在回京前，關於隴南的治理自然是遞了好些個折子上來的。但李柯作為京中派去隴南的欽差大臣，回京之後是肯定要向天子述職的。
溫青梧已經替貞德帝穿好了鞋子，委身退到一旁。低眉站定。
站定的間隙，她抬頭看了眼李柯。
其實也不過幾月不見，但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了。他穿著欽差大臣的正服，絳紫的官服將整個人襯托的威嚴氣勢。
那張如玉白皙的麵龐帶著疲憊，下巴上生滿了往日沒有的胡渣。
他還是她記憶裏模樣。
卻又不是她記憶裏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