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青梧還是聽到李柯的話。
她看著李柯,夜色之中隔著這樣的距離,她根本看不清李柯麵上的神色,隻能大約感覺到那雙眼睛是盯著自己的。
“王爺想要我如何回答?”她說,而後譏誚地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溫青梧是譏誚自己,但聽在此時的李柯耳裏,那一聲譏誚譏的是他。
譏誚他的傻麼?
李柯再不看溫青梧的背影,亦是轉身大步而去。
曾經耳鬢廝磨的一雙人在隱隱綽綽的宮燈裏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溫青梧疾步走了很久,一路上都沒有停下。在轉過了李柯所在的道路之後,她步履匆匆,好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似的。
一口氣回到了大福宮的溫青梧,重重地歎了一聲。
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自己狼狽極了。
她站在大福宮的門口,轉頭看著外頭的茫茫黑夜。就像是能吞噬人的血盆大口。
不知為何,突然眼眶就失了。
這一瞬她感覺自己跟宮中所有的宮人並無二樣,所盼的所想的,不過是別人的寵愛。就像每一個宮中人一般。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
溫青梧自己也忘了。
總之,她討厭這樣的感覺,最怕的,就是本來以為自己是不同常人的,轉頭發現原來自己早已憫人眾人了。
“才人,天色不早了,回去歇了罷。”守門的趙婆子上前,對著溫青梧說道。
溫青梧回頭,看著趙婆子,然後牽強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嬤嬤說的是。”她說道,然後向著自己的屋子裏頭而去。
抬手,抹了自己眼角起的水霧。然後神色平靜地走進了自己屋子裏。
這樣也好,她正巧也討厭自己泯然眾人。
談戀愛真他娘沒意思。
不如好好做個人。
自此之後,溫青梧再看到李柯,亦是萬國來朝的時候。
冬日終究是過去了,春初的時候,天周附屬國來鎬京之中,萬國來朝拜賀天子。
在前一世,這萬國來朝從隋朝開始,是在每年的正月。
《隋書·音樂誌》有記載,“每當正月,萬國來朝,留至十五日於端門外建國門內,綿亙八裏,列戲為戲場。”
在天周,變成了春分。
其實春分也還帶著些許未來得及褪去的寒意。
春寒料峭,再這暖意夾雜著寒意的時節裏,院子的枯枝紛紛冒出了新綠。
又是一年春好時。
無邊的光景一時新。
整個萬國來朝,除了徐薔獻舞的時候,溫青梧都垂眉不語的。整整半月的時光,溫青梧話規矩得不行。眼皮子都沒有多抬一下。
但又時刻注意著貞德帝的動靜,真真就是活成了一個宮女的模樣。
李柯作為親王,一直都是跟著其他幾個皇子在貞德帝身邊的。至始至終,溫青梧都沒有將自己的目光落在李柯身上片刻。
這一次的萬國來朝裏頭,整個後宮都沒有誰出彩了。
除了徐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