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著貞德帝的行為一個個都是睜大了眼睛,詫異極了。看著溫青梧目光甚是複雜。
溫青梧自個兒也是詫異的,她怎會想到貞德帝會在這般大庭廣眾這般與她說話,頓時整個人都懵了一下。但很快,在她抬頭的時候,情緒全都收斂了起來。
合不合規矩先不說,但至少她是沒有資格,在這一刻去說貞德帝什麼的。
這麼多人,他的麵子也是要的。
分寸溫青梧還是很懂的。
於是溫青梧什麼也沒有多說,甚至沒有說感謝的話,亦是沒有詫異和奇怪,隻伸出了手,從貞德帝手裏端著的盤子裏撚出一塊兒放在了嘴裏,而後點了點頭。
麵無表情的臉上浮起笑意,溫雅美好,“當真不錯。”她輕聲道。
她回得自然極了,旁人看起來怎麼也會以為她與貞德帝就是這般相處的,誰又能想到這隻是一個宮女而已呢。自然的……沒了那些個嬪妃的規矩,也沒有了奴婢的拘束,兩人相處起來,自然的就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友。
跟天子似相處多年的老友,這可不是一般的意味。何況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呢。
光是這一點,就與後宮所有女子不同了。
於是整個大堂之中,看著溫青梧的目光一道道兒都變了。
這大堂之中,又多是男子,外男臣子居多。或是朝著大臣,或是李柯昔年的好友玩伴。總是放眼望去,全是男子。男子在思忖帝王之事時,與女子思忖的點兒總是不同的。
比如此刻看著溫青梧的眾人,就已經開始猜測她的身世和父兄,甚至是身後的勢力了。
貞德帝似乎對這一切都不知似的。好像也沒有去想到這樣的大庭廣眾對溫青梧做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反而隻是看著她,見她嚐完了手裏的櫻桃之後,麵上浮起的笑意。
聽到她說不錯,貞德帝也跟著浮起了笑意。
他直接將盤子遞給了溫青梧旁邊站著的範雲仙手裏。然後回頭頭,一邊用奴婢遞來的帕子擦著手,一邊看著問李柯道,“這是哪裏來的?”
貞德帝和溫青梧的相處隻有這一刻,可是這一刻所包含的信息卻值得讓人深思了。
這一切看在了大堂的賓客眼中,自然也是看在了李柯眼中的。
他偏了偏頭,看著溫青梧。她手裏撚著櫻桃小口小口的吃著,旁邊的小奴婢還遞著帕子過去。這哪裏是大宮女,這分明就是一般宮妃都難以得到的榮寵!
他捏緊了身側的雙手。幸而喜服寬大,敞開的袖子將他的手全都遮掩在了底下,上頭暴露的青筋也就無人得知了。
“回父皇,是兒臣自己院子裏種的。”李柯恭敬地回道,收回目光的時候又看了眼溫青梧。幸而此時大堂中許多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故而他這一眼並沒有讓人注意到。
她身著印天藍浮雲霜色底的緞麵露臂長裙。
外頭罩了件由單絲羅織就的,細軟輕薄半透明的花籠裙。上頭有金銀絲線和各色彩線繡成的花鳥紋理。
麵上描著淺淡而婉約的梅花妝容,乍一看就是傾人城的姿色。他從未見過她穿如此的衣裳,從不曾。
方才乍一見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因為他才穿的。
“你自個兒種的?”貞德帝看著李柯,詫異地開口問道。
隻是李柯這一刻心裏頭想著的都是其他,腦子裏全是那個人影。一時間竟連貞德帝的話都沒有聽到。
今兒是他的婚宴,她來了。
穿得那麼隆重又低調,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是因為這是他的婚宴。
有那麼一刻,李柯甚至在想,她會不會也是吃味的,既然來了,便以自己最美的狀態來,然後讓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的是什麼。
讓她將自己所娶之人比下去。
那些女子的小心思,方才都在他腦海裏溜過的。
現在再看著她身上的穿著,李柯隻覺得刺眼。
無比的刺眼。
原來都是為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