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3 / 3)

陸一沒有什麼主見,她看了一眼胡祿。

胡祿猶豫著,也沒有答應。雖然冷旻說得句句在理,他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就這樣被冷旻提出來,總覺得有種被冷旻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但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從頭至尾,冷旻都沒有害過他們的意思。特別還是剛才那一輪,他倆之間還有一段小小的配合,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默契在。

冷旻說道:“最後一輪跟之前的規則不太一樣,是信任票。如果是信任票的話,就不存在互相詆毀的情況了。而是互相拉攏。我想了想,其實最關鍵的還是交換票數。比如,我和陸一交換票數了,那麼我和陸一就各持一票。在這種情況下,規則上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一個人勝出,獲得許願的權利。而剩下一個人失去記憶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但是,很有意思的是,如果我和陸一對換票數的話,那麼我們之間雖然能保證不死,但是我們倆的勝負卻是掌握在第三人的手中的,也就是在胡祿的手中。假使是在這種情況下,胡祿雖然肯定要死了,但是他卻決定了生者的命運。”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胡祿是肯定要死的,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無法威逼或者是利誘。因為對於已經判了死刑的人來說,威逼利誘都沒有意義。這些都是隻有對活人才能起到效果的手段。那要怎樣才能拿到這一票呢?說實話,到現在我也沒有想出來。因為對於將死之人來說,什麼東西都沒有價值了。”

“那,為了避免這種混亂的局麵出現,並且在我們三人都可以算是陌生人,無冤無仇的情況下,我建議,我們三人用隨機的方式進行投票。這樣就可以完全排除個人因素,也不會出現混亂的局麵。就算誰最後贏了,誰最後死了,也不會怨天尤人。你們看怎麼樣?”

胡祿此時說道:“你就這麼甘心將生命交給命運?”

“生命對我這種職業的來說,已經是無所謂了。所以,我是抱著死的準備來的。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議,不妨說出來聽聽。我隻是提出我的建議,接不接受還要看你們自己。”

這時候陸一附和說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其實陸一也不是笨蛋。她是沒有主見,不是腦子不聰明。她其實已經看出,胡祿上一輪和冷旻的配合,他倆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如果真的按照人情來投票的話,自己很可能凶多吉少。於是乎在這種情況下,交給隨機事件,生存率反而要高一些。所以她才附和的冷旻。

而胡祿,最終也同意了冷旻的提議。因為他也意識到,在這一輪中,自己並不是絕對有利的一方。之前一輪,因為冷旻救了陸一,所以陸一對他是有感恩之心的。而作為第三輪的主持人,在看到王婧詩被強奸卻在一旁旁觀無動於衷的自己,在陸一心目中的地位一定要比冷旻低上不少。所以在胡祿看來,陸一的那票一定是會投給冷旻的。那麼自己就不可能獲勝。最多也隻能混個生還。而如果陸一和冷旻交換票數的話,那自己可能連生還的資格都沒有。在這種不確定性非常大的局麵下,還不如交給隨機數,那樣可能希望還大一些。

於是乎,三個人都同意了這種投票的方式。

“那該怎麼投票呢?”胡祿問道。

“硬幣。”冷旻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隨即冷旻對著空氣說道,“我要三枚硬幣。”

圓桌的升降機上出現了三枚一模一樣的硬幣。

冷旻現場分發給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冷旻率先說道:“先從我開始吧。胡祿,你要1還是要菊花?”因為對於正反麵的理解,有些人是不一樣的。雖然大部分人認為,寫有1的那一麵是正麵,而印有菊花的那一麵是方麵。但是也有人認為,印有菊花的那一邊是代表著國家賦予錢幣的價值,所以是正麵。而數字才是方麵。所以,為了避免這種誤會的發生,冷旻沒有問是“正麵還是方麵”,而是問“要1還是要菊花”。

胡祿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菊花。”陸一說道。

“那我就是1了。”胡祿攤攤手,表示對這個選擇沒有異議。

冷旻食指彎曲,托著硬幣,用大拇指輕輕一彈,硬幣應聲飛起,在空中迅速旋轉著!

硬幣落地,眾人起身看去,是“1”……

“Yes!”胡祿興奮地大叫了出來。因為這一下,已經能夠確定,他至少不會死亡了!隨即他又說道,“那輪到我了。你們誰要1?誰要菊花?”

冷旻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陸一。

陸一小聲說道:“我還是菊花。”

“那我就是1。開始吧。”

胡祿學著冷旻剛才的樣子,用大拇指彈起硬幣。可惜,他的動作完全沒有冷旻利索和數量。硬幣不僅沒有準確地落在桌子的中間,還彈飛到了牆壁上並落在了地上!

三個人起身,都圍在了硬幣的四周。

雖然燈光昏暗,但是眾人還是看清,那是菊花的一麵朝上!

陸一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冷旻並沒有會心。因為如果陸一擲硬幣,硬幣的那一麵被自己選中的話,那就是三人都有一票,平局。那就等於重新開始,所以自己的生還幾率還是在50%。

三個人坐回座位上。

“1?還是菊花?”

“1!”胡祿搶先說道,“1是我的幸運數字!”

“好吧,那我就是菊花。”冷旻並不信玄學,也自然不相信幸運數字這一套。對他來說,1和菊花都是一樣的。

“開始吧!”因為有了免死金牌,所以胡祿異常興奮,也沒有了緊張感。

也許是因為剛才胡祿的動作太過做作,所以陸一沒有學冷旻和胡祿那樣,用拇指彈飛硬幣。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硬幣的兩邊,中指指節貼住硬幣的一側,將硬幣豎在桌麵上,用力一扭。硬幣隨即旋轉了起來。

陸一問道:“我是等它自己停下來,還是手掌怕停?”

“讓他自然停止吧。”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過了幾秒,硬幣的旋轉開始減緩下來。

這幾秒,在這三個人眼裏,如同一年那麼漫長!

硬幣終於貼著一邊開始減速,隨即從旋轉變得越來越慢,終於一麵貼地停了一下來。

眾人抬眼看去,胡祿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Yes!Yes!我贏了!我贏了!”

冷旻的臉上露出一絲失望:“連續兩次50%的概率都沒有選擇我。看來命運女神真的不是站在我這邊……”說完, 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麵對冷旻,雖然他是一個殺手,也殘殺過嬰兒,而且還是兩個。可是我心裏就是討厭不起來。

我伸出手,指著陸一說道:“洗去記憶,由黑霧包裹,然後消失……”

現場的陸一眼神先是一陣呆滯,然後被黑幕包裹。隨著黑霧的消散,陸一此人也消失了。

隨後我又指著冷旻說道:“毫無痛苦地死亡……”

這是我,能夠送給這個殺手唯一的禮物了……

看著冷旻平靜地死去,胡祿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大叫起來:“能實現我的願望了嗎?”

“可以……”此時,我的聲音已經能夠透過屏幕,傳輸到中央審判室裏了。

“那,就像我一開始寫的,我要和她結婚!我們要在一起!”

我說道:“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情節。她的父親,會因為病重而亡。而你,會幫助他們家操辦喪事,最終獲得她和她母親的信任。因為整個故事中,反對你們成婚的隻有她的父親一人,而她的父親也確實命不久矣。所以這樣的情節也是合情合理。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稍後,他父親死亡的日期會封存在信封中給你。你按照信封內的流程做,最終就能成功。”

“好!謝謝!謝謝你!”胡祿已經語無倫次了。他剛才明明還在垂死的邊緣掙紮,但是此時卻回來謝我這個時刻準備著殺他的人。

算了,他的願望也實現了。這一輪的死亡許願遊戲,也算是圓滿地畫上了句號。

……

大屏幕消失,我長出一口氣,躺在沙發上。

這一輪和我之前經曆的幾輪都不太一樣。我之前經曆的幾輪都充滿了陰險和狡詐,每個人都是在算計中存活。出手慢的人一定會被幹掉,就比如我。

而這一輪,所有人竟然能守住一開始所定下的規矩。縱使後來梁梅想要破壞規矩,也是很快就被人幹掉了。

即使是作為旁觀者,我也能感覺到這場遊戲的一波三折。特別是王婧詩那一段,我真的有一種控製不住的感覺。在失控的場麵下我是真的有一點慌了。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失控,我能夠做什麼。不過現實王婧詩這樣的情況,已經經曆了這麼多場的我也是有些驚了。沒想到在這種環境下,人類的道德居然會完全得倫桑。而王婧詩妥協的行為,非但沒有保護好自己,反而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人性就是如此,越是軟弱,越是希望別人幫助自己,然而這反而會招惹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來欺負自己。弱肉強食,大自然的法則就是,別人非但不會幫助你,反而會趁火打劫。就比如有一種習俗,可能現在已經看不到了,極其落後的地方還有,那就是吃絕戶。以前的農村有個說法,比如無兒無女的五保戶,死了之後,村裏人幫助其下葬,然後村裏人分他家的家產。實際這個事情在國外還是有,比如電影“霍比特人外出一年回家,別人就以為他死了,正在開心的分他的家產。原本無子無女的人死了,分家產也就無何厚非。偏偏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吃絕戶”後來演變到隻要是死了丈夫的女人,家產和子女都讓族中長輩分配,自己的去留都無法控製。祥林嫂就是這個習俗下的犧牲品。人,隻要麵對的是自己的利益的時候,禮義廉恥就全然不顧了,在別人看是缺德,在自己看來就顯得很正常。舊社會主要是指晚清和民國時期,那個時候中國的陋習很多,百姓大多是愚昧無知的,社會風氣也相當的不好,在一些鄉俗禮法中有許多人為的惡俗,用“人吃人”來形容都不為過。其中吃絕戶就是惡俗中的一種,許多人可能聽說過吃絕戶,就是一戶人家如果當家的死了,剩下孤兒寡母,那麼這一家人很可能就會被同村的人給吃絕戶,全村人共同瓜分絕戶家的財產,勢力大的人家就直接霸占其田產。全村人吃絕戶就很恐怖的一件事,絕戶的孤兒寡母很容易就被逼上絕路,而一些親戚甚至也是參與瓜分。大到田產,小到桌椅都不放過。民國時期,有個洛陽的張寡婦,他丈夫是土匪,死在打劫的途中,丈夫死後,剩下孤兒寡母,丈夫的大哥就帶著村民來到張家,把家裏的東西搬的幹幹淨淨,如同洗劫,田產都被大伯占有。張寡婦的大兒子長大後,還要給搶走他家產的大伯打長工,那個時候做工的很辛苦的,大兒子被逼無奈上山當了土匪,可惜沒過多久就被打死了。大兒子死後張寡婦索性帶著小兒子也上山當了土匪,這個張寡婦後來騎著小毛驢,成了有名的雙槍老太婆。這樣的事有很多,再比如曾經有個大戶,生了八個孩子,這個兒子長大成家,其中老七體弱多病,老七病死後留下年幼的兒子和老婆。族人為其辦完喪事後就高興的不得了,先是老大做主賣掉了老七的老婆,村中人敲鑼打鼓的通知到老七家分東西,至於老七的孩子就無人問津。不僅老百姓如此,就算是縣太爺死後也會被吃絕戶。清朝有縣令死了,留下孤兒寡母,後來孩子也病死了,就隻剩下寡婦一人,剛把病死的兒子安葬後族人就來分家產,桌椅都分,寡婦最後的命運可想而知。如果上麵說的這些大家覺得很陌生,筆者再來說個大家都熟悉的,那就是魯迅筆下的祥林嫂,祥林嫂就是在老公兒子死後,被大伯霸占家產趕出來的典型悲劇。

一個字,搶,而且還是親戚朋友率先搶。這就是人性的黑暗。就和這一輪一樣,看見王婧詩出於弱勢了,迫不得已為了保命而求饒了。黎明亮不僅沒有去保護王婧詩,而是利用自己的優勢來欺辱王婧詩。先是逼她脫衣服,然後又企圖奸汙她。這其實就和吃絕戶是一個道理。慘是沒有底線的,如果自己不努力,靠著別人,隻會比原來更慘,不會變好。因為沒有人會來救你,就像王婧詩這樣。

胡祿後來怎麼樣了,陸一後來怎麼樣了,我也一點都不關心了。看著空空如也的死亡許願室,我呆在被空間隔離的休息室裏,有那麼一絲寂涼。我有時候就在想,傷悲到底在哪裏?雖然我是他的身體,但是他的精神並不在我這裏。他是沉睡在哪裏麼?還是說他像自負一樣,也在某個地方經營著類同死亡許願室的場所?那自負呢?他自己一個家夥,經營著這個死亡許願室,為的就是“自負”的複興。他沒有朋友,沒有兄弟,沒有親人。就連其他的惡魔和欲望,對他來說也是爭搶蛋糕的敵人。所以他根本沒有溝通的人,他難道不會感到寂寞麼?

因為老白給我洗眼睛的緣故,我忽然能穿透自負的迷霧,看到他的本質了。

看到自負的那一刹那,我真的很驚訝。沒想到自負的本體是一個這麼帥的人物。留著小胡子,濃濃的藝術腔和大叔範,很有男人味。或許和影視作品裏的小鮮肉風格不一樣,但是擺在人群裏也絕對是男神級別的人物。這樣的相貌,走在大街上被女生主動搭訕我也是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的。

胡思亂想了很久,我也終於決定回到現實中去。回去之前,我又要了點全世界的美食,吃飽喝足了再走。不得不說,這個空間實在是太便利了要什麼有什麼。也就是變出來的東西帶不出去,要不我變一點寶石什麼的帶走。這其實也是自負誘惑我的條件之一。在這個空間裏,真的是要什麼有什麼,衣食無憂。

回到現實,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老白。而打給老白的目的,則是為了確認靜好的情況。畢竟,我的和靜好的接觸是越少越好,即使是通電話也有可能影響到靜好的身體安全。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

所以我選擇和老白聯係。老白之前已經給了靜好類似於護身符一樣的東西,能抵擋一陣傷悲的詛咒。但是畢竟是消耗品,能抵擋多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所以我隻能一有空就去問他。

老白電話裏的聲音還是那麼精神:“呦吼?禮拜天中午就給我來電話?死亡許願室結束了?還是說你早退出來了?按照時間上安排,現在應該剛剛開始最後一場淘汰才對啊。”我有跟老白提起過死亡許願室的布置和程序,他身為教堂的神職人員,而且還是比較特殊的那種神職人員,對死亡許願室也是了解得比常人多一些。

“靜好還好麼?”我沒有理會老白的調侃,直接問道。

“小姐姐很健康,已經回學校教書去了。還是被學生們稱作女魔頭。隻是沒了你,平時唉聲歎氣的,冷酷的麵具下又多了一絲愁雲。”老白的話裏還是透著那麼一絲調侃。但是關鍵的信息都已經表達出來了,這就夠了。

“老白,你有空麼?找你聊聊。”

“周日教堂有禮拜,我沒空,要不明天我們約個時間?”

也是,我忘記了老白身為神職人員,周日是有禮拜要做的。於是我們也就約定了周一再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