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四肢百骸,如同被數以萬計的螻蟻啃噬著,難以承受。

他問她:“為什麼會想不開要割腕?”

雲開的眼睛在這句話之後,驀地睜開,與此同時全身僵硬。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忘了呼吸。

如果說之前她還在心存僥幸,為蕭寒並不在意她是否是第一次,是否是補的那層薄,那麼此時此刻,她卻是前所未有的慌張和無措。

他直接問的並不是她手腕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而是直接問她為什麼要割腕。

鄭君傑也曾問過她這個傷疤,卻隻是問的怎麼來的,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整自己然後編織謊言。

可此刻,這個男人卻直接揭開了她華麗的外衣,看著她那肮髒醜陋的嘴臉,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感受得到,那裏麵充滿了諷刺,嘲弄。

她一直帶著一條手鏈,不是普通的手鏈,而是一條白色的,有一公分半那麼寬的專門定做的花邊形狀的緊緊地貼合著她的手腕輕易打不開的手鏈。

六年來她從來沒有勇氣去摘掉這條手鏈,她不敢麵對那條醜陋的傷疤。

其實她知道,她真正不敢麵對的是那段黑暗煎熬的日子。

她驚慌失措地去抬起右手摸左手的手腕,發現那條手鏈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她的一張臉早已經慘白如紙,此時更是連嘴唇都是哆嗦的,她將左手背在身後,緊緊地藏在那裏,她想這樣他就看不到了,誰都看不到了。

那是她的屈辱,她的噩夢。

“我的手鏈呢?”她驚訝於此時自己還能如此完整地說出一句話,雖然嘴唇哆嗦個不停,可她依然還能保持著沒有瘋掉的平靜。

蕭寒盯著她的臉看了約五秒鍾,探身從床頭櫃上拿起那條白色的很奇特的手鏈,放在她的手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可他的確解釋了。

“大概是鎖扣壞掉了,剛才洗澡的時候落在水裏。”

雲開沒有留意他的話,隻是本能地接過來就朝自己左手上戴,可無奈怎麼也扣不上。

手腕被抓住,是兩隻手抓住了她的兩隻手腕,“雲開,你在害怕。”

他平靜地說出一個事實,握著她手腕的大手滾燙而有力,似是如果她要掙紮,下一秒他就能將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脆生生地掰斷。

雲開緊緊地抿著嘴沒有出聲,身體卻顫唞起來。

她告訴自己沒什麼的,已經過去了,可還是控製不住地害怕。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她躺在浴缸裏,靜靜地看著鮮血從身體裏流出來,染紅了浴缸裏的水,那麼紅,那麼刺眼,可她卻沒有覺得有一絲一毫的痛。

“好了,不想說就不要說,我以後不問就是了。”蕭寒的手順勢將她抱在懷裏,大手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撫摸著,安撫性的動作,溫柔得足以令人暫時的遺忘恐懼。

雲開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那些過往她不想回憶,可是很多時候現實卻逼著她不得不去麵對。

她忘不掉,所以隻能疼痛,隻能煎熬。

臥室裏很安靜很安靜,雲開在蕭寒的懷裏漸漸地也恢複了平靜。

她走過了六年的黑夜,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在這一刻,她突然想要停下來,想看一看陽光,她太渴望溫暖了,那些藏在心裏的黑暗秘密她必須講出來,這樣便不是秘密,這樣她就能見到光明。

她伸出手,手鏈掉在了床上,她沒有管,隻是緊緊地抱住蕭寒,拚命地抱著,將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這一刻,她是踏實的。

就放佛那顆顛沛流離的心終於找到了歸宿,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

她近乎哀求,“蕭寒,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