絝子弟,玩弄小官戲子……雖然是平常的,但是對待良家的男子,卻是有所顧忌的……除非是兩廂情願,要論起強迫來的,算是極少。又因為馮淵成了親,所以薛蟠本是不敢造次,隻想著多看一眼是一眼罷了……隻因為馮淵先前的名頭不大好,所以才惹得薛蟠總是垂涎記掛著。沒想到馮淵竟肯戳破那層窗戶紙,跟他坦坦白白挑明了說。

薛蟠聽了馮淵這番話,又吃了小虧,心底不由地涼涼的,知道美人是無法得手,幸虧蔣玉菡從旁勸說:“馮哥哥你太過性急了,萬一傷到薛大哥又怎麼說?你們兩個都是玉菡的朋友,傷了誰也不好,讓玉菡怎麼做人?”馮淵見狀,歎一聲,麵上微微露出慚愧之色,說道:“玉菡,是我一時太暴躁了,抱歉……”蔣玉菡又看薛蟠,問說:“薛大哥沒事嗎?”薛蟠雖然仍在心疼,聽蔣玉菡這麼問,隻好搖頭:“小事,小事。”蔣玉菡便歎了一聲,說道:“薛大哥你也是的……竟這麼見一個愛一個,喜新厭舊的,馮哥哥雖然不錯,難道玉菡就差了?若薛大哥心底嫌棄玉菡,玉菡以後就少不得要自覺離去了……”他小旦出身,要做那種幽怨纏綿之狀,何等嫻熟,薛蟠看著,頓時看的魂飛天外,急忙伸手握了蔣玉菡的手,輕輕撫摸,安撫說道:“琪官你說哪裏話?我怎麼會嫌你?愛你還來不及。”

馮淵在一邊看得微微冷笑,便抬手吃酒。薛蟠望著蔣玉菡,十分難舍,蔣玉菡又說:“既然如此,那薛大哥就別給玉菡為難,日後……不許再記掛馮家哥哥。”薛蟠回頭看了馮淵一眼,隻見一張冰雪冷清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便咳嗽一聲,回過頭來,望著蔣玉菡人比花嬌的麵容,略帶溫柔嬌媚神色,心想:“還是個溫柔點的好,馮淵那般的性情,我若降服不了,反而吃虧。”於是說道:“我對琪官你的話,是無有不聽的。”

蔣玉菡這才一笑,說道:“這件事是馮哥哥急躁了,我要替他賠一杯酒。”馮淵見狀,急忙放下酒杯,說道:“且慢。”便看向薛蟠。

薛蟠被他那一雙煞煞的桃花眼看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知他又要如何。馮淵卻望著他,微微地透出笑容來,薛蟠又看的一呆,馮淵起身,親自拿了酒壺,給三人重新將酒添滿了,才舉起自己那杯,衝著薛蟠,說道:“薛大哥,先前小弟一時唐突,驚到了薛大哥,是小弟的不是,小弟自罰三杯,向薛大哥賠罪。”

薛蟠隻以為他的性子孤直又冷,萬沒想到這人變臉變得這麼快,前一刻如冰山一般,後一刻就春風拂麵,一時不知所措。馮淵衝他一笑,抬手一揚脖,自覺將那杯酒喝光了,倒出空杯給他看,薛蟠望著他一舉一動,風流嫵媚,忍不住喉頭一動,又咽口水,馮淵卻笑說:“隻盼這番話說開了,薛大哥不計前嫌,就如玉菡所說,大家還是好兄弟,不傷和氣才好。”

薛蟠望著他談吐風雅,又幹脆又爽利,已然呆了,蔣玉菡湊過來,輕聲說道:“薛大哥,馮哥哥向你賠罪呢。”

薛蟠才反應過來,一時心熱,驀地也自凳子上跳起來,說道:“哪裏使得……這個,我本來也有過錯,不能全賴馮兄弟。”馮淵同蔣玉菡交換一個眼神,知道呆霸王已經被降服,馮淵便重又作態,搖頭笑說:“真如玉菡所說,這其中是有誤會的,我先前聽玉菡說,薛大哥是個有名的講義氣的好兄弟,隻因未曾見麵還不肯相信,如今澄清了誤會,才見薛大哥竟是這樣痛快幹脆的人,且又心胸寬廣,不計前嫌,小弟實在慚愧,隻得自罰,望大哥見諒。”

薛蟠聽他言辭婉轉,句句捧著自己,有美人如此讚美,先前的不快早就飛到了爪哇國去,急忙也抓起酒杯,說道:“哪裏哪裏,我陪兄弟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