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的胡須,赤紅的雙眼中有的隻是渾濁的灰暗-------當年那個北陽府的大公子已然逝去。
“怎麼,嚇呆了?我的好弟弟,如今你我兄弟的際遇可真是迥異哇。”
“啊,你是----大-----”顫唞的唇舌不斷抖動就是發不出那個“哥”字,眼前的男人哪裏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盡顯張揚氣魄的男人?
“嗬嗬,怎麼,看到在下如今這般潦倒,月公子覺得受辱嗎?”男人抖動著身體不斷的嬉笑,眯起的雙眼好似變得晶瑩了些。“嗯?你幹什麼來這裏啊?我北陽觀日不需要一個以色侍人的兄弟。”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難道是要來看我們落得今日慘淡下場的嗎?”激憤的聲音穿過北陽觀月的耳膜,直達內心,聲聲刺耳,字字穿心。
自從,聽其他下人說攬月軒裏住進一位月公子,他的心就再也沒有平靜過。
“日兒,你不要再責怪月兒了-----嗚嗚----”女人悲嗆的哭聲滿含仇怨,最疼愛的小兒子引來無端橫禍,還與仇人發生那樣的事情,她這個做母親怎能不悲慟。
“嗚嗚----月兒,這七年來你過得可好?娘其實-----”當年,她一個婦人縱然心疼幼子,,還是不能接受兒子違背倫常的感情。
後來,家道中落,什麼名聲地位都不複往昔,才看透其實單純的親情才是世間上最為寶貴的東西。
“我能夠理解-----”時過境遷,遲來的解釋早已於事無補,娘親出身世家本就是傳統的女人,為了維護她所堅信的正念而拋棄兒子,他也是可以預見到的。
冷靜自持的語氣昭示著人兒的成長,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遇事慌亂無助六神無主的可憐蟲了,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身邊至親至近的人給予他的,瞬息之間,他被所有的人遺棄。
曆經幾年來的體力折磨,北陽天青也斂去了往日的霸氣和不可侵犯,粗布破衫補了又補,但是還是洗得非常幹淨,他至始至終都在不停地掃視著攬月軒的環境,默不作聲。
“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縱然心痛,但,仍然免不了即將到來的傷害,自打父親踏進這裏,他就看出他不是來見他-----這個兒子的。
“哼!這也是你欠我北陽家的。”被人看穿心思還是自己的兒子,北陽天青的臉色十分難看,“即刻返還給我們賣身契,外加五百兩紋銀的養老金。”哼,想當年,區區五百兩根本都入不了他的眼。
“老爺,您怎麼可以?”北陽夫人委屈萬分地看著自己的夫婿,他這樣,豈不是跟賣兒賣女那些人一樣嗎?
“嗬,北陽老爺,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在下已經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忍受著內心翻江倒海般的翻騰感覺,北陽觀月挺直了單薄的背脊,輕啟朱唇,清清淡淡的聲音如同霜雪不帶分毫感情。
“畜生!我北陽天青也沒有一個給男人取樂的兒子。”
“哈哈,罵的好,罵的好------爹,您真是越來越像個俗人了。”北陽觀日搖搖晃晃地上前直指北陽觀月,“你雖然沒有欠他們的,但是,我呢?啊,我呢?”
“你不但破壞了我的家庭,還讓我的兒子淪為你的陪葬品,你欠我北陽觀日的十輩子也還不完!”他的如花美眷,他的和樂家庭,最終竟然都幻化成了泡影。
“日兒,不要再說你弟弟了-------嗚嗚-----”婦人柔弱的嚶嚶哭泣,讓北陽觀月的心如同千萬隻貓爪同時撕扯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