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楊兄,你的坐騎馬掌需要更換。”
楊尚一怔,展顏一笑,道:“多謝柳兄弟提醒,等到長安再換。”
見他固執,柳下溪也不多說,專注梳理清荷的發髻。
瞧他們兄弟感情好,楊尚感歎道:“你們兄弟情誼深長,令人羨慕。”
挾肉包送到柳下溪嘴邊的清荷笑道:“我們兄弟缺一不可,無可取代。是自己的手足、血肉和精神依托。”
楊尚驚訝地看著他們,若有所悟。
他們動身早,平時熱鬧的官道此刻行人稀少。
同路,楊尚跟他們走在一起。
清荷他們一匹馬坐了兩人,馬走得慢。清荷談興好,東扯西拉和楊尚談論各地見聞。
“讓開,快讓開!”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驚惶的叫喊從身後傳來。柳下溪扯著韁繩勒令馬兒閃到路邊停下,扭頭後望,隻見一匹黑色脫韁狂馬怒奔而來,馬背上一青衣微胖少年騎者東倒西歪,右腳蹬快脫落,眼看就要跌落下馬……而躲閃不及的楊尚以及他□那匹馬掌磨損厲害的棗紅馬就要被馬給撞上——棗紅馬受驚,驚惶地撒開蹄子往前狂奔。
“清荷,注意了!等我!”柳下溪抽劍斬斷綁住清荷的腰帶,放他下馬。左手持帶鞘佩劍,右手緊握韁繩,縱馬快速掠向前,臨近狂馬,馬兒不肯靠攏。柳下溪蹬脫腳蹬,縱身躍起揮舞劍鞘重擊黑馬的馬頭。受到重擊,黑馬暈眩,步伐變緩。柳下溪再次落在自己的馬上,雙腿挾緊□馬肚,丟掉佩劍,伏身,單手扯過頭要碰地的騎者。“抓穩!”繼續縱馬追趕楊尚的驚馬。
他空出雙手,從懷裏拿出彈弓和石子,大喊:“楊兄,我要射馬腿,請小心!”
石子連射,擊中棗紅馬腿,馬踉蹌跪地,突然來的落差導致驚慌失措的楊尚朝右滾落路邊。
“楊兄!”柳下溪驅馬趕到他身邊。
嚇得臉蒼白的楊尚掙紮著坐起,瞧著自己的坐騎躺在一邊,撫著心口道:“多謝柳兄弟搭救。”
“有沒有受傷?頭痛暈眩嗎?坐著別動!”柳下溪下馬,來到他身邊問。
楊尚試著站起來,額頭冷汗滾落,重新跌落在地上,痛苦地說:“右腿……疼痛無比。”
柳下溪察看他的傷勢,擦傷不少,最嚴重的是右膝,“髕骨關節脫臼。慢慢平躺,你早上用過的濕毛巾在哪兒?”
“包裹裏。”
柳下溪從馬背上拿了他的包裹當著他的麵取了毛巾,再把包裹紮好枕在他頭下。
“咬牙忍住,我幫你校正。”
“劈啪!”骨響。
“啊!”楊尚慘叫。
“躺著別動。”
“恩人——”把濕毛巾搭在他膝上,柳下溪回頭看伏在馬背上驚魂未定拚命喘粗氣的青衣少年,“恩—人,救命之恩——哎呀!”他緩緩爬下馬,腳一落地仰頭後倒,幸虧柳下溪手快及時扶住了他。
“腳不能著力……”青衣少年哭喪著臉說。
柳下溪幫他檢查後說:“兩腿抬高,左右腳踝外側韌帶扭傷。”需要冷敷,附近沒水源,他解開馬背上的行李,從裏麵拿出塞在杯子裏的兩條濕毛巾淋了點酒包住少年的腳。
“柳大哥,救人時的你最帥!”目送著兩員傷患被有馬車的路人載走,慢慢走來的鄒清荷抱著丟下的佩劍衝柳下溪送上大笑臉並豎起拇指。
柳下溪微笑著摸他的頭,抱他上馬,笑道:“你瞧,未成年單獨騎馬上路很危險。你以後別嚷著單獨騎馬。”
“是是是。”柳大哥真把他當成孩子,保護過度!清荷回頭瞧兩匹被棄下的馬,頗有些不甘心地說:“可惜了這兩匹馬,我們又帶不走。”
他們沒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途經一驛站時有兩名官差攔住了他們,“恩公,我家公子有請兩位。”
柳鄒二人麵麵相覷,難道救下的青衣少年是官家子弟?
驛站內院,楊尚和青衣少年躺在擺放在走廊裏的臥榻上,見到他們進來掙紮著站起行禮。楊尚麵露愧色,低聲道:“還請兩位莊主見諒,我家公子早聞柳大莊主賢名,求賢若渴有心結識,實苦無機緣。故楊某為公子解憂,耍弄伎倆接近兩位。”
“他是?”鄒清荷指著青衣少年問。
“楊某書僮。”
鄒清荷扯著柳下溪就往外走。
“卟嗵”一聲,青衣少年雙膝跪在地上,哭泣道:“恩公請留步!驚馬實屬意外,是小子急於追趕我家公子,策馬過度令馬受驚,都是小子的錯,請別錯怪我家公子。”
鄒清荷抬頭看柳下溪,二人交換了眼神,柳下溪回頭問:“你家公子何人?”
“兩位莊主裏麵請!”楊尚麵露喜色。等二人進去後,掩上門悄悄退出。
白天,黑布掩窗,室內光線暗淡。柳下溪眼利,瞧見側廳有一容貌俊朗氣質出眾的錦衣青年眉頭緊鎖屹立窗邊,掀開黑布一角往外望。見他們進來,滿臉喜色急步奔來,“幸甚,小王恪得見柳大莊主,鄒小莊主。”
“恪,李恪?”鄒清荷捏自己的手臂,疼!跟曆史上小有名氣的悲劇人物麵對麵,感覺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