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生在他手中的無辜之人難道還少了不成?現今當然也不差這一個。手上微微使力,正準備送他到閻羅殿去好好休息休息,卻聽這小子說——
“喂,我又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替你把箭拔出來,再順便幫你包紮一下傷口罷了。你幹嘛這麼凶?”
“……是嗎?”鍾明終於聽到後麵那位從一開始就冷著臉不出聲的酷男發出了同樣冷冰冰並且充滿了譏誚的聲音,“你說你想幫我療傷?”語中濃濃的蔑視之意一下子令鍾明火冒三丈。
“哼,”他打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別太小看人,我可是醫……咳……大夫……”
“哦?”男人身形一轉,倏然出現在鍾明麵前,“你除了陪人上床之外還會看病麼?”說著,輕佻地勾了勾鍾明的下巴。
“你別太過分!”趕緊後退兩步用力擦著下頦抹去急湧而上的惡心感,鍾明厭惡地道,“如果你想讓那個東西一直嵌在身體裏麵也無所謂,反正痛的是你自己。”
“……”男人定定地凝視著鍾明,良久,陰森森地道,“小子,看不出你還挺有膽的。”
“你……”鍾明又向後退了退,警戒地問,“你想幹什麼?”
“……過來。”
“幹什麼?”
“你不是要替我治傷麼?”男人一把脫去外衫,在床頭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小子,你最好保證方才說的全是實話,不然……”他威脅意味甚濃地瞅了瞅鍾明的脖子,“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鍾明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去,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男人左肩那道深可入骨的箭傷,然後靜靜地伸出手。“刀。”
男人緩緩地將手中的匕首遞至鍾明掌心,右手五指成爪,密切地注視著對方,隻待他稍有異動,便立刻取其性命。
鍾明熟練地用刀剜開傷口,一手用力拔出帶有倒鉤的箭頭:“你有傷藥嗎?”
男人咬牙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拋了過去,鍾明打開瓶塞,一股清香撲鼻而至。他迅速將藥傾倒在傷口上,隨手扯下衣服的下擺,撕成條狀代替紗布利索地包紮好傷口,拔箭、上藥、包紮——前後不到五分鍾——這對於醫學院的高材生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直到鍾明把這一切都搞定之後,男人才稍稍放鬆了戒備,收回了一直蓄勢待發的右掌,深沉黑亮的眼眸內掠過一絲淡淡的訝意。
“原來你沒有說謊。”z
“我還想要命,”鍾明一邊擦拭著沾上了血跡的手指,一邊回答,“何必在這種事情上騙你?”他瞧了安然不動的男人一眼,不無佩服地道,“不過你真能忍,連麻醉劑都沒用居然還能一聲不吭,真厲害。”
“麻醉劑?”
“就是讓人在手術……咳……就是一種能止住疼痛的藥。”鍾明簡短地解釋。
“哼,”男人冷哼一聲,“我駱翼從來不用那種東西。”
“原來你叫駱翼啊,”鍾明習慣性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鍾明。”
駱翼冷冷地盯著他的手:“要我付診金嗎?”
“呃……”鍾明急忙縮手,“不、不是的……這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
“哦?”駱翼拿一種奇特的眼光望著他,“你說你是……”
“鍾明。”鍾明重申。
“你們方才都幹什麼去了?!”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門口響起了妓院老鴇的尖嗓門。“居然給老娘跑到樓下去瞧房頂上的熱鬧!要是泠月那小子跑了,看老娘不扒了你們的皮!!”
“是、是。”大漢們唯唯喏喏地道。
什麼??一聽此言,鍾明悔得腸子都青了,剛才自己也是過於吃驚,所以才沒留意窗外的動靜,要是早知道那兩個大漢不在,自己幹嘛還待在這裏等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