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 在一旁呆愣良久的大胸脯終於迷迷糊糊地回過神來,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衝著文弱的少年怒罵出聲,不過還沒等她衝上前去,玉芳便已咳嗽一聲,暗中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硬生生地吞回了亟欲出口的粗話。“呃……”瞅了瞅那位段公子瞬間一沉到底的臉色,大胸脯眼珠一轉,立馬綻開無比諂媚的笑容湊了過去,“哈哈哈……泠月呐,其實媽媽早就知道你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所以當初才對你那麼嚴格……哈哈哈……如今你果然出息了,真不枉我當初的一番苦心啊……”
真是……有夠惡寒。鍾明聽得渾身汗毛直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發冷的手臂。
“你就是怡香院的鴇兒麼?”段無文眯著眼道。
“是……小人正是。”這位公子的目光好嚇人——大胸脯隻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慌忙垂首應答。
“阿明……咳……泠月的賣身契可在你手上?”
“是。小人……把它放在怡香院……沒有……帶在身邊……”
“唔……”段無文沉吟片刻,“這樣吧,反正現在時辰尚早,你派人回去將阿明……咳,我是說泠月的賣身契取來,本公子今日便替他贖身。”
“這……”大胸脯麵露難色,“段公子,實不相瞞,當初咱們怡香院雖然隻出了十兩銀子買下泠月,不過……他在咱們這兒光是吃的、穿的,還有琴棋書畫的學藝費用就已不止上千……”
“你報個數吧。”段無文直接打斷了大胸脯的喋喋不休。
“段公子真是個痛快人。”大胸脯臉上綻開了花,“那就……一萬兩,您看如何?”
“一萬兩?!”憑鍾明這些日子對明代商價的了解,就算自己在怡香院裏成天吃鮑魚海參、穿綾羅綢緞也要不了這麼多。“這不是訛詐嗎?”
“泠月!”大胸脯剛瞪起眼睛,在瞥了瞥段無文後又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嗬嗬嗬……段公子,您瞧,這孩子真不懂事兒……”
“就一萬兩吧。”段無文搭著鍾明的肩,懶懶地打了個嗬欠,“派人快去快回,過了今天本公子就分文不給了。”
“是是是。”大胸脯笑得見牙不見眼,即刻轉身打發一個小廝回怡香院去了。
“很好。”段無文頗為滿意,沉聲道,“小孫。”
“屬下在。”院落的圓洞門邊一名黑衣勁裝的剽悍青年應聲而出。
“到帳房去取一萬兩銀票,待會兒把契約給本教主帶過來。”
“是。”小孫恭敬地行了一禮,返身疾掠而去。
“走吧。”段大教主這才笑嘻嘻地牽著鍾明的手一步三搖地晃出了偏院。
“……”玉芳無限迷醉地望著段無文遠去的背影,畢竟,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萬兩銀子的人可不多見,泠月這小子真算是撿到寶了。
“玉芳,”想起鍾明方才的態度,大胸脯憤恨難平,“方才我好象聽見那位公子約你今晚……嘿嘿,無論如何你都要想個法子把段公子從泠月手裏搶過來,讓那個臭小子好好嚐嚐失寵的滋味。”
“放心吧,”玉芳露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我一定會得到他的。”——為了我自己。
“你剛才為什麼阻止我?”在穿過後院的樹林,來到左右無人的木屋跟前,鍾明終於忍不住發起了牢騷。“那女人分明是坐地起價,一萬兩這種離譜的價格你也肯給?”
“一萬兩算什麼?”段無文深情款款地凝視著鍾明,“在我心底,你……”
“停。”鍾明及時把後麵一大串既肉麻又惡心的話堵在某人的嘴裏,“其實你根本沒必要替我贖身,因為我跟杜末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