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年都沒求過您什麼,還請您答應女兒這一次,就一次,好嗎?”
玉璃清麗如蓮的麵龐上掛著點點淚珠,像一隻孱弱的小獸那樣膽怯無助。這是她的女兒,她可以對所有人殘忍,唯獨對自己的女兒狠不下心腸。梁氏輕輕閉上眼,嘴唇微微翕動著,“那人是誰?”
——————
金昀暉是在六月初回來的,除卻略微曬黑了些,他與剛出去的時候並沒多大變化,甚至氣色顯得更好了,顯見外頭的日子並不十分艱苦。
這第一晚定例是要在梁氏房裏歇下的,晚間伺候他就寢時,梁氏便試探著將玉璃的心思提了一提。金昀暉果然有些不滿:“自古婚姻大事都該由父母做主,哪有自己私自相看的道理,她也太大膽了些!”
梁氏忙勸道:“老爺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無奈這丫頭有些認死理,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便是硬湊出一樁婚事,對咱們金府也未必有什麼好處。況且她看重的那人也不是什麼窮酸匹夫,與咱們金府門第也算相當,老爺不若聽一聽她的意思吧!”
“她看上誰了?”金昀暉漫不經心地問。
梁氏頓了一頓,方道:“是容王。”
金昀暉猛地一拍桌子,險些將梁氏唬了一跳,“她以為她是誰,全穎都的男子任她挑嗎?哼,容王,她想的倒好,宮門王府是那般好進的嗎?”
“我何嚐不是這樣說,”梁氏賠著笑道,“不過老爺您細想想,如今穎都適齡的女子並不多,稍微好些的呢,早早都已經嫁出去了;那年貌相當的,家聲卻又比不過咱們。咱們金府如今雖不比從前了,到底有老國公爺的聲威在,誰也不敢輕瞧了去!”她見金昀暉仿佛聽進去了些,便繼續道:“況且,有了這一層姻親關係,於老爺的仕途也會更有助力,不是嗎?”
金昀暉思忖片刻,開口道:“罷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少不得我腆著這張老臉去試一試,至於成或不成,就得看璃丫頭的造化了。”
他說到做到,果然往容王府走了一趟。梁氏掛念女兒,在家中焦急地等候,好容易盼到金昀暉回來,她忙迎上前:“老爺,如何?”
金昀暉的臉色顯然不怎麼好看,“還能怎麼樣,枉我費了半天口舌,容王隻輕描淡寫來一句,說他年紀尚小,不想成婚,這不就是婉拒了麼?”
梁氏呆了呆,硬著頭皮道:“那玉璃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別人擺明了沒看上她,我還得上趕著不成!事已至此,你勸她想開點罷,我金府的女兒再差,也犯不著為嫁人犯愁,自然能挑著好的。”
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梁氏緩一緩氣,又道:“既如此,溫家的三公子也不錯……”
金昀暉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倒有一個更好的人選。”
“誰?”梁氏隻覺得心跳都快要漏半拍。
“雍王。”金昀暉的笑緩緩在臉上綻開。
“雍王?”梁氏機械地重複著,“他看得上我們玉璃嗎?”
金昀暉扶著她的肩膀,“雍王殿下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冷心冷情,我與他有過數麵之緣,實在也是可親的人,言談中提起過幾句,倒似對玉璃也有意。若是說成了,這一嫁過去,就是堂堂正正的雍王妃,你也跟著增光不是麼?”
那雍王連玉璃的麵都沒見過,何談有意,還不是看中了金家的門第,梁氏隻覺得嘴裏一陣酸苦,卻也不能說什麼,她看得出金昀暉明著是與她商量,其實心意已決,她也隻能深深地低下頭去:“一切全憑老爺做主便是。”
金昀暉做事雷厲風行,果然與雍王府搭上了線。隔不得幾日,就聽得雍王來府,這回大約是吸取了教訓,單請了玉璃出來相看。不過玉言等幾個姊妹自然是不甘落後的,仍舊躲在隱處,悄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