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留神看著,那雍王的容貌也算得俊美,隻是總陰沉個臉,看不出想的什麼;至於玉璃,她比上個月更顯得蒼白了,但那是一種冷冷淡淡的、不健康的白,她的人也同樣冷淡,別人問一句,她就答一句,像個牽線木偶。
兩個人就這樣幹巴巴地坐著,臉上都沒有多少笑模樣,倒是相得益彰。全程隻有金昀暉笑得最甜。
這次會麵後大概就算是定下了,雍王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很滿意大小姐的幽嫻貞靜,同時催著快快定下婚事,頂好安排在今年秋天。梁氏見對方催得這樣急,本來十分不理解,還是金昀暉向她解釋,說雍王殿下今年都十九了,皇上和淑妃娘娘早已催過好幾回,還是早點完婚好。梁氏雖不情願,卻也拗不過天家威嚴,隻得草草答應下來。
至於玉璃,她倒沒什麼變化,依舊十分平靜。不過聽她屋裏的翠嵐說,架子上的一副繡樣無緣無故地撕壞了,也許是貓兒弄的吧。
玉言對這樁婚事並不意外,她早看出來,金昀暉心中最中意的人選一直是雍王。他雖然上了容王的船,卻總是擔心自己會沉下去,因此時常思慮著為自己尋一條後路,此番聯姻就是最好的機會。然而在玉言看來,腳踏兩條船雖然為自己尋得了更多的機會,可是一旦波翻浪湧,卻增加了覆亡的可能,她還真擔心這位爹爹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玉璃對於這樁婚事顯然是不滿意的,單看她的臉色就能瞧出來,她雖然不反抗,卻一直用一種消極而默默的態度來折磨自己,同時盡可能地使身邊的人難受。
玉言並不同情她,她可不像金珪,她從來都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敵人遭了罪,她更要高興。她甚至懷著深沉的惡意想著:倘使寧澄江真答應了這門婚事,她反而要看不起他了。
那時她尚未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絲絲嫉妒的因素。
雍王妃的身份顯然是不錯的,但這種事向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真正過得好不好,還得看各人的本事,往後的一切都得靠玉璃自己去爭、去搶,沒有人會為她出謀劃策了。
倘使她以後嫁了人,也會走上這樣一條老路嗎?不,玉言想,她此生是不打算嫁人了,她唯一的信念隻剩下複仇,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目標,她的心早已是一條幹涸的河流,是而她無人可嫁,或者說,嫁給誰都一樣。
她腦海中電閃般劃過一個念頭:既如此,何不嫁給溫飛衡呢?她要報複他,就得先接近他;而要接近他,沒有比成為他的身邊人更方便的了。為了她前世所受的痛苦,便是犧牲掉今生未知的幸福又如何呢?
她緊緊地攥著胸口,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是出於興奮還是絕望。
☆、勾心
一旦下定了決心,事情辦起來就容易多了。她去找玉珞,委婉地表達了想去溫府見識見識的願望。
玉珞正在對鏡梳妝,雖然她這樣青春的年紀完全不需要脂粉來修飾,她聞言道:“你不是不願意去嗎?”
“我是不怎麼想去,可是我願意陪你去,”玉言道,“況且靜宜也邀了多次,總這樣推辭,怪不好意思的。”
玉珞信以為真,不疑有他,於是擇了一個晴好的日子,便告了梁氏。梁氏正忙著操辦玉璃的婚事,無暇顧及其他,由著她們去了溫府。
溫靜宜正被她娘逼著練琴,早已是滿心的不耐煩,一見她們兩人,忙不迭地從琴凳上跳下來,“你們怎麼不知會一聲就來了,往常我那樣催你們,隻是不來,現下可好,悄無聲息地就過來了,害我這個主人也沒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