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沒有聽過花滿樓唱歌,這是第一次,配著婉轉連綿的琴音。
若閉目聆聽每片雪落的聲音
引一縷寒香放於風中的流雲
在萬籟俱寂之中獨坐至天明
雪乍晴晨靄滿襟撫入七弦指尖聽
當新雪初霽山河草木都寂靜
當長夜盡處天際消退了繁星
踏山水皚皚階前一步步登臨
歌且行有風長吟一曲遙相迎
彼時花滿樓?清風盈袖?依稀庭前柳
…………
彼時花滿樓琴聲悠悠?一曲解千愁?簾外風雨驟
簾裏綢繆?春風醇如酒?入此門中不問去留
但問何所求?莫道回首?他朝江湖相見莫問別後
昔日何怨尤?不泯情仇?都做土一抔
流年風雨後?樓裏春秋?花又滿枝頭
當來時來須走時走?天地一葉舟
天涯回首?一川江水流~
“啪啪啪!”陸小鳳忍不住鼓掌,“曲子好聽,歌也好聽,不過最妙的是歌詞!”
花滿樓拿起折扇,搖了搖道,“你說說看。”
陸小鳳哈哈一笑,又摸了摸胡子道,“這歌詞講的不就是你花家七少花滿樓嗎,這一句,“彼時花滿樓清風盈袖,依稀庭前柳,”我知道作這詞的人是誰了,柳未央對不對?”
陸小鳳又搖頭道,“隻是我想不通,你現在不應該討厭這個人嗎?”
花滿樓道,“柳未央很厲害。”
陸小鳳道,“他是很厲害,武功出神入化,我拜過一百二十七位師傅,我敢說他們聯起手來也打不過他。”
花滿樓搖頭道,“我說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花滿樓站起來,背對窗戶道,“在你來之前,我頭一回因為自己瞎如蝙蝠而感到沮喪,或許還有受製於人的無能為力,但卻被柳未央看出來了。”
陸小鳳托著下巴點頭,“他是很了解你。”
“簡直可怕,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花滿樓道,“更有剛剛那首歌,名叫《花滿樓》的歌,簡直把我的心唱出來了。”
陸小鳳道,“人生難得一知音,他到底在你心裏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呢?”
花滿樓微笑,“他很適合做朋友。”
於是,陸小鳳便不再問,他也是花滿樓的知音,知道花滿樓的驕傲和固執。
…………
這之後,也不知道陸小鳳出去幹嘛了,許久都不曾來百花樓。
花滿樓獨自一個人也很快樂,時令進入初夏,鳶尾花開的燦爛,濃鬱的香氣中又夾雜屬於它超凡脫俗的清麗,花滿樓每天都要把室內花架上新開的鳶尾移到陽台上曬曬太陽。
這天,剛把最後一盆鳶尾花擺在陽台上,就聽見街上的吵鬧聲。
“站住!別跑!”一個粗獷雄渾的聲音厲聲大喝。
“讓開!快讓開!”還有一個很清脆著急的聲音。
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匆匆飛掠到百花樓上,神色很驚慌,呼吸也很急促。
那姑娘祈求道,“公子,後麵有人追我,我能不能先在這裏躲一躲?”
花滿樓幾乎沒有猶豫的點頭,“可以。”
那姑娘還想再說什麼,但追她的人已追上了樓,是一個凶神惡煞的提刀大漢,見到她瞪著眼厲聲大喝,“臭丫頭,這下看你往哪跑,敢偷我錦衣樓鐵麵判官崔一洞的腰牌,活的不耐煩了!”